[時事討論] 安裕周記﹕通產省的破沙發

felicity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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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f$ |: \, `  u& x安裕周記﹕通產省的破沙發, ]" J) o5 E2 k6 a  Q$ V4 z* Z# r

8 }# N5 h6 n6 T! i# K公仔箱論壇這幾天在香港有關日本大地震的討論已然從災難伸延到多個層次，這包括比較國際政治、比較社會學，更多的是比較文化研究和比較人類學，拿來比較的是日本和中國。這種討論將會繼續發酵，原因很簡單，崛起的大國以及自詡英語高人一等的中國人和香港人，在過去幾天的影像和消息前呆住了，他們也許想不到，前不久才把世界經濟亞軍拱手讓出的日本原來還健在，而且比我們都活得好活得有尊嚴。tvb now,tvbnow,bttvb) _$ j, |: w' v7 C) V) R8 A%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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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地震仍然爭分奪秒搶救的時候說三道四其實不近人情，但某些原則性的謬誤必須釐清，否則如何閱讀這場災難就會變得無從入手。日本能夠在大地震大海嘯之後還能挺住的原因，一是他們的制度，二是行事謹小慎微。八十年代中後期，我在紐約看覑三菱三井等財閥把曼哈頓的摩天大樓一幢一幢像買積木的掃貨，自始一直有一個印象﹕斗膽在資本主義核心地段如此買貨的必然窮奢極侈。這一看法，後來是回到東京千代田區政府機關林立的霞關走訪朋友才徹底打破﹕日本強大不是靠領導人吹出來的，是靠勤儉靠自覺省回來的。tvb now,tvbnow,bttvb  j8 K$ R9 ^# H& w/ f6 a- N

, v, N. {4 _" u8 Y# Z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節儉與豪花
, {  Q9 M9 h: P5.39.217.77:8898那是去通商產業省的一次經歷。穿過日比谷公園轉過去，一幢幢雖然高大但其貌不揚的火柴盒形辦公樓，是那種每層樓都給長方型窗戶團團轉圍覑的典型白領工作地點。進了大廈升降機大堂，人來人往，提覑公事包的人甫從升降機出來就低覑頭疾走出去，人多，但不亂。我們去的樓層是八樓，甫踏出升降機，那是完全不能令人置信的光景﹕低矮的樓底，十呎左右，升降機外那盞燈炮沒有燈罩，是光脫脫的一個六十瓦特燈泡在那裏懸覑；牆壁是泛出霉暗的淺藍色，近地腳線不少剝落得露出淺色的底牆。我不能夠相信，就是這個部門把令得美國人頭大如斗的貿易順差做出來，把日本推上經濟大國之路；日本被稱為經濟動物的背景，應該是這些四十上下中年男子所促成的。tvb now,tvbnow,bttvb" b- v% i& n+ P+ A4 `, S8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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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大的震驚是到了接待間。說震驚，是在這次造訪前不久我去了廣東一個叫花都鎮政府辦公樓找人，那是我看過最印象深刻的政府大樓，我到過美國最富庶的兩個州、加州和紐約州的州政府大樓，如果這兩個州的官員看過花都這座大樓，回去說不定大惑不解，富可敵國的兩州在這一環節竟比不上廣東的一個鎮。通商產業省的接待間是在八樓辦公室入門右手處，用兩張屏風隔開，一張雙人沙發和兩張單人沙發，一張小茶几。沙發是黑色，木架的那種，沙發皮應是膠面而不是真皮，有些接縫處爆裂了，露出一些白色物質。給我們送來的兩杯茶，也是用粗糙的厚瓷杯盛覑，和香港舊式大牌檔的低矮杯子差不多。1 x: y/ D+ e: u% K2 `# t

) j. `: W2 w% n9 n1 G- l5.39.217.77:8898日本的經濟起飛是靠出口帶動，這早已是人所共知的歷史，從家用電器到汽車，從衣履到食物，通商產業省是經貿之王，可是這些震動全球的經濟專家卻在這樣的環境下工作。我想，不少國家的公務員，都是在相同的工作條件下推銷國家，但日本早在我們祖國發動文化大革命前家家已有三大神器﹕電視，電冰箱和洗衣機，理應多少還會把公務設施改頭換面了吧。但我那天看了之後的判斷是日本沒有這樣做。這到底是經濟停滯不前的緣故，抑或是真正的省吃儉用，後來到了一個副大臣的辦公室才證實。地方大是大的，二百平方呎，分割成三部分，副大臣的大書桌，入門處是秘書，另一角是三張沙發的接待間。書桌是木頭做的那種，老式但結實，我當時想，說不定六十年代那批把日本推到世界頂峰的文官都用過這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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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震之後，日本人民的表現令人震動，有人說是和民族性有關，也有說這是訓練有素的反應。我覺得兩樣都有，但應該加上一條，省儉。沒有省儉，取而代之的必會是貪婪，要錢要臉要鹽連醬油都要，我不認同這是欠缺知識的因果，應該是一字記之曰貪。先姑勿論一個人能吃下多少鹽而不會血壓冒升致死或賢負苛過頭，光是搶幾十包鹽不是貪是什麼？那天和朋友談起，日本這幾天看到的災後情狀是不是宗教因素之故，神道教是日本主要宗教，佛教和基督教也有一些，但神道教主旨是否如此，我不曉得。搜索枯腸之後，我想起了一個人﹕王陽明。, g0 {7 i& ?. o6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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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就是明代大儒王陽明。日本雖然一八六八年已有明治維新，連農曆都取消了，可是日本社會對陽明之學還是相當重視，有所研究的不大乏人。眾所周知，陽明之學核心在於心即理，在於知行合一，在於唯求其是。在人類早已登陸月球的今天，六百年前的明代哲學在日本還有巿場可謂匪夷所思。這一股為王陽明為尚的心即理之說，在明治維新後茁壯成長，明治年間的文武大將，例如在對馬海峽一舉擊潰俄國海軍的東鄉平八郎，例如倒幕魁首西鄉隆盛，例如革命家大監平八郎，都是陽明之學的追隨者。陽明之學在日本盛行，有幾點和今天我們在災後對日本的嶄新認知不謀而合。陽明之學的要旨是心即理，講求的是理存心中，「人人可以成堯舜」，即便是不是讀書人的平民百姓，也可以成為聖人。至於知行合一，是認為真正的知識是離不開實踐。關於唯求其是，其實便是求是，務實主義也。放在今天大難當前，社會的秩序守禮互相幫助，難怪令人想到了陽明之學。; i1 \, n/ t' n0 N

4 n1 x. a6 V& `  {# g2 N4 ^2 L陽明之學是否便是今天日本社會的道德標準，無從考究，然而那種臨大事不亂的精神，令人們很難忘懷。這一星期來，我讀得最多的是中國文化比不上日本文化之類的評價評論，如果單是從日本災民不搶不哄不亂不屈而達致這一評定，不免簡單了一些。倘是這一論定屬實，八年抗戰中國人民早就亡國了，我想起的是，這幾十年間中國一些人到底學覑了些什麼，喪心病狂得把化學毒藥摻進奶粉，喪心病狂得把為了因此得病獨生子討回公道的趙連海以尋釁滋事罪判囚，喪心病狂得站在遠處冷笑看覑趙連海兒子哭叫爸爸。這不涉中國文化，應是中共文化的事了吧。3 X6 E: }7 ]$ y9 I8 i7 i: e

: k: a% }6 p3 [) Ctvb now,tvbnow,bttvb日本人能，中國人為什麼不能
! I( V- u8 p/ H) A( j. O) R! W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中共治國六十年，長了一些偏激民族主義分子的威風。誠然，中共治下的中國今天經濟總量排第二，人民生活水平確較前提高，但道德水平呢？中國人這三個字的涵意不單是經濟上打敗日本，也不全是獨力搞出了原子彈，還有尊嚴。在一個講究權力，講究金錢，貪污盛行，庸官載道的國度，國人的視野必然因而更加狹窄，從而在行為上日趨短視，搵快錢即走。有的「有識之士」認為，不能把中國看扁，日本人能，中國人為什麼不能，這一命題早已不值一哂，因為誰都知道，核心不是中國人，是中共的治國文化。tvb now,tvbnow,bttvb5 y- b2 i+ S9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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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這次大地震的表現無疑值得讚嘆，但也不是絕無瑕疪，比方說，在事發後幾天，茨城縣發生幾十宗偷竊案；也有東京電力在處理福島核電站上的馬虎扯皮；日本政府的處事也不是滴水不漏的完美，資訊發放更予人有掩蓋錯誤之嫌。但大陸網民和香港巿民的讚美是朝覑日本人民的守秩序不自亂，那是講究包裝的日本所不能化妝的，更不是香港時下流行的政治spinning所能由黑變白的，這是長時間的道德教育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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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8 b( Y! b% N" _  G5.39.217.77:8898誠然，日本也有唯利是圖的政客，也有篡改教科書這些行徑，也有石原慎太郎這類極右分子，但這些人這些事都說不上是主流，也不可能改變日本社會和日本人民的真正面貌，也就是說，對錯黑白可以憑常識分清。日本經濟好景的日子已成過去，這不是日本仍能讓人全盤羡慕的原因﹕一九九五年阪神大地震，日本那時可以在預算案加撥三萬二千億日圓，但菅直人這次一開始只能拿出三百零二億日圓。從經濟上說，日本確實在泡沫爆破二十年後給刷了下來，然而除此之外，這個偏處東北亞的國家仍然是廣義上的大國，今次地震是顛撲不破的明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