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閒聊兩句消憂鬱│ 心情不好，感覺人生好無趣，日子好沮喪的時候，就會想去菜市場晃一晃。 午前的早市或傍晚的黃昏市場都可以，就算不是周期性的採購日，只要有那麼一點失意，即使什麼都沒買，光是跟熟悉的攤商聊聊天，看到做生意的人那麼帶勁，就會覺得自己遭遇的事情根本沒那麼慘。 以傳統的菜市場為佳，生鮮超市也不錯，挑選食材很容易讓人進入另一個時空磁場，短暫抽離負面情緒的療效特別好，不知道有什麼醫學上的研究可以佐證，總之，菜市場是我的療癒場。 喜歡去傳統市場買魚，許多海鮮的知識、挑魚的技巧，都是跟賣魚的老闆學的。有些魚，常吃，魚的名稱自然就記得；有些魚，稀有，每次問，每次忘，下一回又看到，照例又問，照例又不記得。 經常去買菜的市場外圍，有一對賣魚的夫妻，兩張小板凳，一把大陽傘，幾個簍子，鋪著綠色荷葉與碎冰塊，賣新鮮午魚、馬頭、野生黃魚、秋刀、透抽以及罕見的劍蝦。老闆的刀工很棒，如雕刻師傅一般，魚的內臟清理得很乾淨，清洗之後，交給太太，放進塑膠袋，雙手奉上。我會蹲在簍子前面，一邊問他們，什麼魚？怎麼煮？一邊想著，夫妻這樣一早去海港批魚，日日來此市場做生意，天冷天熱都一樣，應該不算財經雜誌定義的人生勝利組，但是太太活潑，先生穩重，如此人生，頗讓人羨慕。 市場內另有一位賣魚老闆，以前會一邊殺魚一邊聽古典音樂，中午收攤前改聽周杰倫或搖滾樂。他賣的魚都先處理過，切好，擺盤，價格不便宜，但新鮮有口碑。前陣子整修攤位，加裝冷氣和冷藏冷凍櫃，牆上還安裝了大型液晶螢幕，不斷放送老闆自己的攝影作品，這老闆真是才子啊，賣魚的藝術才子。 │市場老闆百百種│ 另一條走道，兩個手臂滿是刺青的年輕人，一整個上午，犀利刀鋒，俐落巧手，跟整個檯面疊得滿滿的虱目魚搏鬥。無刺魚肚一疊、魚嶺一疊、魚頭一疊。年輕人即使外型看起來好像電影《無間道》琛哥的手下，做生意卻好有禮貌，初次去買魚，心中忐忑，好怕遇到狠角色，沒想到刺青男說話很溫和，找完錢，遞上虱目魚，還禮貌鞠躬道謝。那鞠躬的姿態彷彿行走江湖改邪歸正的表態，不過那是我的幻想，說不定年輕人根本不是出來混的，而是認真賣魚的有為青年，畢竟是挑戰級數很高的虱目魚啊，沒有決心是做不來的。 以前曾經路過一個菜市場，見過豬肉攤的老闆剁完豬腳，遞給客人，收過錢之後，突然轉身，開始拉小提琴。那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我愣在市場走道上，好像見到什麼隱身菜市場的音樂家。老闆演奏的曲子似乎是台語老歌，類似「港都夜雨」那樣的曲調，現在已經想不起來了。那個攤子後來到底怎麼了？老闆還拉小提琴嗎？我忘了菜市場的確切位置，依稀記得是某次搭公車下錯站，索性就逛起菜市場，那天原本很沮喪，在豬肉攤前方聽了小提琴，內心好像被挹注了什麼神奇魔力，可以重新推門出去戰鬥，完全沒有問題。 熟識的市場還有個奇妙的攤子，賣蚵仔、蛤蜊、蜆仔、桂竹筍，以及老闆娘自己醃漬的甜薑。買蜆仔送九層塔，買蛤蜊送嫩薑，買桂竹筍送辣椒，買蚵仔則是送嫩薑加九層塔。老闆娘很「好嘴」，招呼客人的口氣甜滋滋的，見到很久不見的客人會大叫：「要常來啊，因為我好愛你們！」圍著攤子的大家都笑了，對於老闆娘的告白，無人認為矯情或噁心，這情感真是微妙。 這日，又去了一趟菜市場，一開始也是因為悶，清早醒來覺得這世界怎麼變得如此絕望，只好一頭鑽進菜市場找藥方。這陣子台灣蒜頭便宜，那就多吃吧，買了一根雞翅34元，一杓蜆仔50元，用好幾顆蒜頭煮湯，加一小匙澎湖的紅蘿蔔海鹽調味，一小鍋也有三碗份量，喝著湯，剎那就感動了。 活著，不就是為了這些滋味嘛，那就勇敢一點吧！ |
發表於 2014-12-29 09:01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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