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卡尔德隆：永远别轻率地判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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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阅读文章之前，先请大家做一道填空题
路人甲：

G	GS	MPG	FG%	3P%	FT%	OFF	DEF	RPG	APG	SPG	BPG	TO	PF	PPG
64	11	23.2	0.423	0.163	0.848	0.5	1.7	2.2	4.5	0.7	0.1	1.58	1.50	5.5
77	11	21.0	0.521	0.333	0.818	0.3	1.5	1.7	5.0	0.8	0.1	1.43	1.80	8.7

路人乙：

65	2	10.5	0.423	0.418	0.824	0.2	0.7	1.0	2.1	0.3	0.0	0.97	1.40	3.3
76	9	21.9	0.459	0.415	0.860	0.4	1.7	2.1	3.4	0.8	0.1	1.29	1.90	9.1

表格内数据分别是路人甲和路人乙在NBA第一和第二赛季的成绩单，请问路人甲是_______，路人乙是____________。
答案请在文末寻找。

如果给NBA球员建造一座标本博物馆，那一定会是件有趣的事情。一群6尺7尺长人分别分门别类，选出有代表意义的装进玻璃罐头，倒进福尔马林，贴好解释标签，搁在阴冷空旷的大理石厅堂里。比如你会看到一个玻璃橱装着一个面目模糊，四支纤细的6尺9寸白人，标签：“杜克大学的小前锋，聪明，战术素养出色，善于投射三分，对抗性不强”。或者一个有着一头风中凌乱长发和唏嘘胡渣的外国人，罐子上的标签：“阿根廷人，地板动作出色，善于假摔，小心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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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你走到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小小罐子里漂着一个中等身材，灰眼睛，干瘦身子的人，你低下头抹开标签上面厚厚的灰尘，上面写：“欧洲人，所谓真·控卫，身高一般大于6尺3，据说大局观好，防守空气化，一般很难适应NBA战术和三分线距离，对抗性很差。”然后下面是一行红色的大字：“警告！教练请谨慎选购使用”。

这是不容置疑的事实：拥有一颗真·控卫心的欧洲球员一般在NBA都混得不如人意。西班牙人Rodrigeuz在为年轻人大开绿灯的开拓者每场也上不到10分钟，被老球皮Steve Blake和混不吝Jack死死压在板凳上；意大利希望之星Belinelli在撒开脚丫子欢快地投出不到30%命中率的数据后就再也没得到多少上场机会；Jaric顶着一张歌王的脸蛋继续在森林狼有一场没一场地抽着风，某场打出18分8个助攻然后马上跟着来一场2分0助4误。Navarro和Udrih的打法看上去更像是囚禁在PG身躯内的SG，而欧洲之王和Kill Bill早已经明日黄花（虽然在重阳那天似乎也没怎么黄过）。考虑到Tony Parker其实是马刺的主力中锋，我们可以大概地说咖啡球员博物馆里那张有灰尘的标签基本上恰如其分。

因此，当Jose Calderon，一个看上去符合所有标签描述的男人在2005年来到寒冷的多伦多时，球迷似乎并没有对这个瘦弱的西班牙人投入太多不切实际的信心。猛龙刚刚从卡特背离的阴影走出半步，看到一线希望。第一轮两个秀位，Villanueva和Graham，都是众望所重。扔掉了与Sam向来口舌不睦，不服管教的Rafer Alston，人人都期待新换来的Mike Jame能担起主力控卫大任，06-07则是TJ Ford大展异彩。虽然Rob Babcock颇费周折地解决了与Tau Ceramica的签约费争议，签来了这个拿下过一次欧洲冠军，场均10分2助的球员，但公众对他的普遍期待是当好一个安分的第二或者第三控卫。“嗯，看上去传球大概不错，不过防守不大行……NBA距离的三分似乎挺烂？不管怎么样，当个替补应该绰绰有余了。”

赛季一开始，细心的球迷就发现，多伦多的比赛开始分成两个节奏。Mike Jame在场时——单打，突破，干拔的三分，似乎是一个人对抗全世界；而一俟Jose上场，进攻节奏开始放慢，猛龙居然有条有理地打起了半场进攻。以至于好多场次，虽然只有不到20分钟的上场时间，他的助攻数居然能高过Mike James。11月5日，对底特律，10次助攻全场最高；7日，对阵骑士，他替补出场，连一次出手都没有尝试，却在17分钟内送出七记精妙的助攻；13日，对西雅图，替补出场送出12次助攻；12月6日，他第一次首发出场，对阵大将军麾下的巫师，全场对位0号，略下8分9板13助的准三双成绩。这时，离他到来陌生的美洲大陆仅仅才1个月零几天。05-06赛季，Jose最终以4.5个助攻名列新秀助攻榜榜首，和Villanueva并称加航中心的两大双子新星。失去VC的多伦多终于在几年后又看到了一批值得期待的新秀。当然，17%的三分命中说明他对NBA的三分线仍然倍感陌生，但那个嚣张的双手三根手指手势仍然会偶尔飘扬在柚木地板上方。接着是06赛季，对于TJ Ford伤病的担忧以及Jose Calderon无法掩盖的光芒，他的出场时间又得到了提升，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数据和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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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Jose Calderon的问题在于，你永远都无法轻率地对他做出一个定论或判断。每次记者或者球迷试图定义他时，那些结论从来就没有延续超过几个月。初来多伦多，人们说他投篮稍欠，而后就眼睁睁看着他的3分命中率从16%到32%。到这个赛季，他43%的三分命中率在多伦多这个三分射手成灾的地方都能牢牢占据第三的位置。而人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罚球命中率已经排到猛龙的队史第一——是的，你没有看错，不是VC，不是三分王卡波诺，而是这个印象里似乎都不太有罚篮机会的西班牙人。06-07赛季，他的PER值几乎翻番，专家们说他下个赛季应该会略有退步，因为连着两个赛季效率大幅跃进的案例实在屈指可数（近年来只有魔术头两年的Tmac做到了这一点）。然后在眼镜清脆的碎裂声里，Jose的数据从8分5助飙升到11分8.3助，而失误数基本不变。08年初TJ重伤，又有舆论认为Jose打主力后效率会有所下降。紧接着的20场比赛，他的助攻数平均每场接近10个，而助攻失误比达到了恐怖的7.6——一个多年以来没有人有能力触碰的数据。上一次整赛季创造纪录的是小虫博格斯的5.2。看过小虫打球的人都知道，这个不到6尺的霍比特人控球几乎贴着地皮，而Jose的运球则是离奇的高——他跑快攻时球居然能超过肩膀的高度。天晓得他在球上施了什么保护魔法！

其实，说起助攻数的进步，或许Jose更应该感谢他的替补身份。多伦多有着一副古怪的阵容。先发中锋Rasho Nestrovic和小前锋Jamario Moon都是守强攻弱，而Anthony Parker虽然有着水准以上的得分能力，但常常需要匀出大把精力和汗水去盯防对手的尖刀球员，这使得TJ Ford必须义不容辞地担负起更多的得分重任。而一边板凳上却坐着身高7尺射程却远达停车场的意大利状元，三分之王Kapono，以及抽起疯来可以彻底无视防守的阿根廷人Delfino。多伦多的替补时间往往是一场三分盛宴——有着纯银餐具和肥得流油的烤羊腿的那种，而Jose Calderon就是那个戴着高耸白帽的厨师。您想要什么？啥？底角空位烤鸡？牛角位小排骨？弧顶的鲜美沙拉？没问题，来咯您哪～～～

当然，看到15分10个助攻类型的数据，再加上那张嚣张地竖起三根手指的照片，没有看过多伦多比赛的人们很容易生出这样那样的错觉，似乎一个新的领袖人物正在冉冉升起。很可惜地，对于Jose，或者有一天他会成为那个衡马立谷，银甲银枪的领军人物，至少现在，他还不是。他是萧何，而不是韩信；是费祎董永，而不是诸葛武侯；是粮草队而不是妖术师；是元素系圣骑士而不是电系女巫。一句话，他是个helper，但不是个leader。

在他身上你看不到Nash眼睛里那种疯狂的饥渴，看不到CP和德隆那种对胜利执着的渴望。大多数的进攻回合，他控球前进，利用Bosh的挡拆绕进罚球线，然后找到V字进攻底角空位的三分球员，返传给弧顶处于mismatch的意大利状元，或者交给顺路快下的长脖子龙王。随后，他默默退到侧翼，等着接球三分出手，或者在进攻不顺的情况下，拿球重新组织下一轮进攻。他在场上有时是如此的缺乏存在感，以至于很多时候不看数据你真的会忽略到他的贡献。直到07年季后赛第一轮他扭伤脚踝无法出场，多伦多球迷无奈地看着6尺2寸却老是想打SG的Juan Dixon以及老到一定境界的Derrick Martin蹒跚地运球过到前场，才省悟原来那些射手的空位来的也不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他就像一支军队的粮草后勤部长，梳理路线，计算需求，囤积储备，运送弹药，明里无声无迹，暗中无处不在。

他很清楚，仰天怒吼，击掌相庆，对着裁判发泄愤怒，坐在SUV保险杠上号召球迷全明星投票，那都是龙王Bosh的工作。甚至阿里纳斯在Blog上跑火车质疑他的全明星资格，他也只是沉默而已——反正世界都看到了“全明星的定义是队友不可缺少他的帮助”这句话，自会有人看出里面的讽刺涵义吧。3月份TJ Ford复出，恍然发现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惊急交攻之下，由着性子撒缰——每场比赛的第四节都会陷入一人对抗全世界的幻觉里，让全场9个人静止站立观赏他的罚球线后仰招牌打铁。一度之间交易Ford的报道甚嚣尘上。然后呢？

“他走进我的办公室，”Sam说，“他自己要求我给予TJ Ford首发位置，他认为这对球队有利。他不忌讳去做任何会带来胜利的事情。”

然后争论解决，TJ开始首发，心满意足的他每场能送出八九个助攻，称呼Jose Calderon为愉快的合作者。Jose继续替补，保持他的48分钟效率。

当然，他会做胜利需要他做的一切。不过他也很清楚，路还长着呢。留给续约的，他只有一句话，“我为这个球队付出了我能做的，我希望我能得到合适的回报。”

揭开文章开头的谜底，路人甲：职业生涯头两年的Jose Calderon。路人乙，职业生涯头两年的Steve Nash。

自然还有没说完的，第三年，Nash到了达拉斯，出任首发控卫，场均要打40分钟，8分5.5助，A/T是2.20，三分36%。

第三年的Jose Calderon，整赛季先发不到一半场次，出场时间只有30分钟，12分8.3助，A/T大于5，三分42%。

是吧，路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