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一口气，好吧，从什么地方说起呢？
先哲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有一部分故事，像一片片香山的枫叶，可以在清澈激越的时间泉流里，漂流到山涧之外，落入喧嚣繁闹的人间。
有一种人，叫老将。
有一种人生，发生在最后的战役时刻、生涯最后的黄昏，是只属于老将的人生。
他们的人生总要是有一些话题供人们恣意谈论，可他们从来不会介意。
只是，在我们毫无拘束的谈笑间，那些事就这么随手轻松拈来，而那些人的年华就这么匆匆流逝了……比雪山上流淌的清泉还迅疾，比狂风卷起的天空中的云絮还轻柔，比十字街头辗转流荡的人群还迷蒙。只是，就这么，匆匆流逝了。
就，这么流逝了。
当他们决定在今夜用倔强来对抗苍老的时候，任刀刻斧凿的褶皱爬上额头，任伤痛与疾病布满老迈脆弱的身体，任强大的对手站在模糊视线的前方，任客场人潮汹涌的讥讽与怒吼，都不能阻止那缠着绷带裹着护膝的老腿一步一步迈向舞台的中心。他们，只是轻轻活动着胳膊或者肩膀，然后缓慢举起那只不知道留下多少伤痕的手臂，缓缓，举起，直到遮住了穹顶上倾泻下来使自己感到刺眼的光芒，停住。然后就是，默默等待那宣告史诗终结般的一声哨响。
接下来，一只来自队友的年轻宽大的手掌，轻轻的相击，然后在无数闪光灯聚焦和广播热烈的喧嚣下抬起头颅。突然之间，却宛如一只神秘的野兽从上古的长眠之中复苏过来。
时间到了，伙计，该轮到我上场。
这就是老将，老兵，以及他们几乎陈旧地如出一辙的举动。
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不是主宰这场残酷的战役，使命需要他们做的是为队友做平凡的掩护和随时炮灰般牺牲的觉悟；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不是冲锋陷阵亮出白刃，使命需要他们突然跳出阴影，弯弓搭箭射出星月形状的一道绝命轰杀；他们知道，自己所做的不是享受全场排山倒海的“MVP”的喊声，使命需要他们永远站在领袖的身后，静静眺望着各个角落，绝对不让潜在的任何威胁逃过自己的狡黠眼睛。
他们知道，他们的出场，就是要让身边的战友更伟大。
于是，一朝一夕之间，他们悄悄地改变了战局，磨出了老茧，洒下了热血，并舔着几乎无法愈合的伤口，继续用经验与阅历鼓舞着自己队伍，毫无畏惧甚至不带一点犹豫地将或隐或现的箭矢对准敌人。
老将，比任何一群人都记得你的弱点，比任何人都喜欢疯狂地复仇，他们是将生命中最后的脑力与精力运用在团队作战中，所以让聪明的对手最胆战心惊的无疑便是他们。
老将，比任何一群人都有耐心，他们总是在场下最有风度地为队友鼓掌呐喊，在更衣室里从来是带起所有话题让一个团队凝聚地更加坚不可摧。因此让小字辈们最为尊爱的无疑便是他们。
老将，从这项跳跃着灵魂的运动中所汲取最后的荣誉，那就是忠诚。
老将，浑身是胆，多年摸爬滚打历练一身笑看江湖的本领和豪气，时光的流逝，在他们云淡风轻的谈笑前面，彷佛瞬间就是世界上最无足挂齿的事情。
老将，真正怕的绝不是抱不到大腿拿不到总冠军戒指，他们怕的是有一天,自己忽然失去了追求总冠军的心气和消失了对打球的渴望。
老将，老而弥坚，坚且强韧，韧而不破。
本文所讲的，就是有关于一群老将，以及其他。
比乞力马扎罗山还高大
迪肯贝的臂展和他的名字一样长。因此他长到7英尺2英寸的时候，他的臂展和弹跳再一结合，造就了每个夜晚闯进禁区内的对手的噩梦。
2006年12月份，姚明在快船的比赛中受伤，队中防守重任压在朱万•霍华德和穆托姆博两位老将身上。休斯敦上空笼罩一片阴霾。
然而，有个人似乎愿意用其他方式来代替悲伤。迪肯贝拖着缓慢的脚步，开始了老树开花般的防守模式。此后竟然连续几场篮板数上双。火箭没有停滞，开始了顽强的抗争。
所有人都不会陌生那个日子，2007年1月11日，火箭主场。
对面强大的湖人正摩拳擦掌：无论是首发实力、搭配互补还是板凳厚度上，洛杉矶人都要略高一筹。此前连续六场“30+”的麦蒂没有找到手感，科比先扬后抑，其他人继续碌碌无为。
一个穿最大码号运动鞋的中锋就跟着一群后卫跑了几个来回，好几次被换下，坐在场下，只为喘口气。有人要笑了：看，这个传说1966年出生的刚果人，虽然贵为一个防守大师，可他老了。是的，所以只能坐在那里，任由火箭的矮个子们扛着炸药包替代他去镇守。
不过，木桶伯此节依然在收获着篮板，半场数量达到9个，很难想象这是一个41岁的人贡献的数据。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体力，如果这把老骨头不能坚持到全场，那就意味着他将对不起上半场大家努力取得的成果。
下半场伊始，人们等待着英雄的救赎，或是对手的反扑。然而一切仍不明朗，火箭虽然领先，形势仍有波动，这时，休斯敦人在一波进攻中连续出现4次不中，比分僵持了50秒。
科比觉得自己有机会了。但是他加速一步突破到火箭内线之时，一个巨大的的身影靠了过来——是的，那个场上年龄最大的老者正迈着最慢的步子，几乎双脚不离地的弹跳——但是，新科得分王竟然发现自己的投篮已经被那粗糙的大手干扰了。
下一个时刻，换做进攻的叫Bynum——菲尔•杰克逊恼怒了，他要进攻火箭的内线到底！
此时……
31岁才成熟的阿尔斯通、毫无经验的小生卢瑟•海德、几乎退役的鲍伯•苏拉，威风不再的密歇根虎朱万•霍华德 、37岁的大卫-韦斯利、苦力凯西•博甘斯 、半场已经3犯的肖恩•巴蒂、只能付出微量贡献的莱恩•鲍恩、苦苦支撑的查尔斯•海耶斯，和一个刚刚伤愈复出今晚却冷却了的麦格雷迪。
这便是一个付出所有的老将所在的队伍。
此时……
却是那个专注盯着前方的老将没有动摇。他心里清楚，如果有人冲自己来，那说明对手已经突破其他所有防线——他自己就是最后的那一道闸门。
他不能动摇。
斜眼一看，来的小伙子要比他年轻上2轮，正用年轻的双腿弹起身体准备举球攻击篮筐，身形动作和他年轻的时候一个样。刹那间，连穆托姆博自己都恍惚了。
他不能动摇。
下个瞬间，一个NBA现役最老球员内心突然洋溢一股非洲大陆上最原始的生机，他是这样告诉自己：我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守护我的比赛！
于是，像20年前他奋战的每一个夜晚一样，老将奋力跃起到他的最高点，恐怖的大手将对面那个NBA最年轻的新生代活活摁住——
一次， 两次。
人们惊呆了。是的，但继而沸腾了。
连续2个大帽，篮下那个自信心爆棚的年轻人顿时前所未有地看见一座山的阴影！此刻，目瞪口呆，像电视机前亿万观众一样目瞪口呆，彷佛见到真正的大山就在场地间拔地而起，一点不像一个小时前蜷缩在替补席角落那等待枯萎的老树人。难道他学了非洲的巫术，能够变身不成！
时间在此处定格，历史改写，当着丰田中心18331名见证者的面，这座老去的非洲大山成就了自己，也成就了火箭之后的102－77的大胜。
第二个盖帽，全场第4个，职业生涯第3190个的盖帽，在第3节还剩3分14秒时，41岁的Dikembe Mutombo 超过了贾巴尔，此时此刻，在他身前，仅有大梦一个人。
是的，这就是来自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岂能任人逾越！
穆托姆博保护下篮板，竟然故意停了下来，把球握在手里。他脸上透露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用浑浊的眼睛打量这座观众气氛燃至顶点的球馆。然后，轻轻做那伴随一生的招牌动作——全场球迷一边欢呼着一边跟随着摇起手指，全都站起来摇起了手指。
“现在我的名字将紧随哈吉姆•奥拉朱旺之后，这位老兄和我同样来自非洲，追寻同样的梦想－篮球，他给后来者打开一扇门，并向我们演示如何适应NBA，如何统治比赛。我要去搞一枝香槟，我要把酒敬给哈吉姆，希望他永远启迪我，指引我。”
是的，这就是乞力马扎罗的高山，岂能任人逾越！
2008年3月27日，火箭在主场迎战森林狼的比赛，却不是一场普通的比赛。
中场休息的时候，火箭特别的活动正式举行了，一个名为“穆托姆博之夜”的纪念仪式，以表彰一个老将光荣的17年职业生涯。
“他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超出我的预期想象。”主教练里克阿德尔曼说，“我不知道明年会是什么样。我相信到时候他会做出决定。”
当这个庆典到来的时候，穆大叔显示了和他平时豪迈性格不同的情感：他开始踌躇，开始变得不那么确定了。
庆典，意味着离他退役进入倒计时，这么做是对是错呢？
早在穆托姆博2003-2004赛季在纽约打球。当时纽约的总经理托马斯就曾告诉他，他退休的日子已经到了。
场内的灯光都暗了下来，随后大屏幕上播放了穆托姆博职业生涯的一些精彩镜头和慈善事业，随后场内最中心的灯光亮了起来，他站在了场地中央，开始微笑着向观众致意。
与其他老将不同的是，他是一个球员，也是一个慈善家，他懂得微笑的真正含义。
在休斯敦丰田中心，他咧着嘴巴谈笑风生地的参加自己的球衣退役仪式。火箭队的所有队友都来了，火箭队的高层也来了，大卫.斯特恩也来了，甚至连前总统也发来祝福，没有人不想来为他送一程。
但是当场边的观众开始拿着准备好的手指不停的摇晃，嘴里喊着他的名字，这名老将突然眼角不禁泛起泪水，一种幸福与悲伤交织的复杂心绪瞬间弥漫心头。
最后，他跟每一个人拥抱，努力抑制泪水划过脸庞。
那个夜晚之后，老将似乎坚定了心中有某些想法。这种坚定，正如一年前的那个创下最老拿下19个篮板记录的非洲大山，正如一个多月前接替姚明的枪帮助球队拿下联盟历史上第二长的连胜的非洲大山，正如他很多年前毫无畏惧挑衅马龙、罗德曼、巴克利、大梦，还有乔丹。
正如他一度的坚持，他选择继续留下来，哪怕是只能于更衣室像往常一样调侃，但是，他享受这种尊重。于是，这一留又是半个赛季，直到季后赛兵败爵士。
这一次，他的家人开始劝他休息了，他的好友开始劝他休息了，他的事业也劝他开始休息了。那他心里也该和自己的篮球生涯说再见了吧？
2009年4月22日，距离他选择重新出山、人们惊呼这棵大树永不老的四个月零23天，火箭季后赛对阵开拓者第二场。
第一节比赛结束还剩1分17秒，刚刚替补上场1分钟的这名老将，在和奥登拼抢篮板的过程中，突然不慎失去平衡，左膝瞬间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终于，他痛苦地倒在地上，然后在地上躺了足足5分钟。
当他被工作人员用担架抬出场的时候，休斯敦4分的领先优势转瞬即逝。而且正为火箭失败的走势埋下伏笔。
上一场火箭的胜利，43岁的穆托姆博18分钟贡献9个篮板2次盖帽。
比赛结束后，老将穆托姆博撑着拐杖来到了火箭更衣室，他眼角的泪水仍然没有擦干。在倒下的一瞬间他哭了第一次，躺在救护床上被送到治疗室的时候他哭泣了第二次，回到更衣室，这是他的第三次。
正如莫宁在退役新闻发布会上忍不住拭去泪水，这些铮铮铁骨的硬汉，从不因一点伤痛叫喊，但却在这个时候禁不住做一个看似男人做的最愚蠢的事。
在火箭队更衣室里，穆托姆博仍然站起来，接受媒体的采访。在场外，有很多人给他打电话，来安慰他，询问情况。
“伙计们，我很好，我明天再给你们打电话”。
但是电话一关，他开始在更衣室里，发表了自己的退役宣言：“我会动膝盖手术,我的职业生涯结束了。我会给我的队友同样的爱，就像他们给我的一样。不过，对我来说，篮球职业生涯结束了。”
的确，以这样的方式告别赛场，是一个老将没有想到的，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从他1991年乔治城毕业第四顺位低调登场，延续到1995年掘金战翻超音速创造奇迹 “黑八”；从01年伴随意气风发的艾弗森一路过关斩将直到东部之巅，延续到职业暮年的暮年，成为火箭22连胜华丽连击不可或缺的防守中坚。
他不是没有过壮举，这些就是他山一般的壮举。即使他整个职业生涯从来没获得一座哪怕是大学里的奖杯，可是，你总感觉这些传说比总冠军戒指更动人心弦。
山给人的感觉即如此，群峦叠嶂，绵连不绝。
如他耿直的豪爽的性格，惊雷般的笑声连绵；如他深藏不露的防守技巧，与之匹配的小动作层出不穷；如一个精彩不失波折的人生一样，他的故事延续不断。
都是山。
如同他最为厉害的招数，火锅，史上盖帽数第二球员的火锅——也能像群山一样无尽绵长：你吃不够一次，好，接着来。直到你心惊胆战，丢盔弃甲，再看着他高大的身影横亘在球场的任一个空间——摇手指——心神崩溃。
放眼望去，都是山。
2009年7月23日，穆托姆博在北京正式宣告球衣退役。
从此，红色的55号球衣，铁肘子，咧嘴大笑，挑衅乔丹的传说，黑八奇迹那天抱着一只篮球倒在地板上大笑，那根永远令对手胆寒的手指，一起被载入史册。
比阿拉斯加的冰雪还要冷酷
有这样一个人，他进入NBA的时候没有朋友，他退出NBA的时候多了很多仇人。
但是他的球迷这样评价他：有多少人恨他，就有多少人爱他。
确实，他是联盟中最为臭名昭著的“黑脚”；他也是联盟中外线球员最为痛恨的“黑肘”。没有最佳防守球员阿泰斯特的魁梧的身形，没有杜克防守大师巴蒂尔高超的协防技能，相对于他只会贴身紧逼以及隐匿得天衣无缝的小动作，他的进攻几近于苍白。
只是老将的油滑、狡诈、凶狠与冷静，在布鲁斯•鲍文的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职业生涯8度入选联盟最佳防守阵容，一切对他的诟病都掩盖不住他是十年来联盟最好防守人之一的事实。
阿拉斯加的冰雪，广袤无际，鹅毛般的雪花可以冻结一切勃勃生机。古老而沉静，晴朗之日只会透着寒气，但是一旦你疏忽了，就会瞬间把你掩埋在风雪之下。
一如布鲁斯，这个每晚都让各种各样的球星沦为他防守背景的老将。
1996年，他已经25岁。可他才刚刚想打球。
他身体素质平平，进攻技术贫乏，球探们看得到只能是底角的三分，所以他得到的结果就是，没能在NBA选秀大会上入选。于是他只好去了海外打球。不久他回到了生他养他的美利坚，在迈阿密签下一份短约，然后等来一此比赛的机会，也是NBA生涯第一场比赛，上场一分钟，一次封盖。
几天之后，他被裁掉。
在凯尔特人、76人跑跑龙套，1999年他重回热火，2000年，这个表情永远呆滞的男人快30岁了，才第一次站稳主力，一年后他便加盟马刺。
这个叫做布鲁斯•鲍文的家伙，这样老气横秋的面庞，这样的年龄才得到球队的认可，生来似乎就是要做老将的人。
从30岁开始，这个男人开始了一些列属于个史上最大反派之一的表演秀：出战793场，634场是首发出战，场均拿下6.4分2.9个篮板1.3次助攻，三分命中率高达39.1％；130场季后赛当中出战，其中120场是首发，场均拿下6.1分2.7个篮板1.3次助攻，三分命中率高达41.9％。从2001到2008年最佳防守阵容第一队、第二队他从未间断过。
当然随之而来的，就是使他在另一条道路上被提及乃至成为代言人的肮脏之批评。
早在2004年2月18日，在马刺对阵猛龙的比赛中，卡特就遭到男人的毒脚，卡特赛后恼羞成怒，直接指责鲍文是杀人犯。
2006年3月马刺对超音速队的比赛中，鲍文在和超音速队主力雷•阿伦倒地抢球时，忽然照着雷•阿伦的后背就是一脚。一向脾气极好的阿伦被彻底激怒了，他站起来准备与鲍文大干一场，所幸被邓肯从后面一把抱住，才避免了一场武斗。
“对躺在地上的人还要从背后狠踹一脚，这样的行为我实在难以认同。”
而他赛后面对痛斥表现得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我犯了个大错误，我很后悔，真的。”尽管认了错，他没有躲过来自联盟的1万美元罚单。
无独有偶，2006年尼克斯与马刺队的比赛中，鲍文再次使用小动作让弗朗西斯伤停了一年，时任尼克斯队主帅的托马斯再也无法保持“微笑刺客”的风度，冲着鲍文一通怒吼：“你再敢这样，我拧断你的脖子！”
年后，太阳与马刺队狭路相逢。第一场比赛，纳什的鼻子被帕克打得鲜血横流。但联盟没有给鲍文敲响警钟，第三场比赛，他对纳什的动作越来越大。第三节开始后不久，鲍文把他的一条腿伸到纳什的两腿之间，然后用膝盖顶了纳什的下体。然而，看着纳什倒在地上痛苦的表情，裁判却并没有判罚犯规。事后，联盟经录像回放才将鲍文的行径判定为恶意犯规，但没有对他禁赛。
“我很尊敬纳什，真的。”
还有关于科比、芬利、斯泽比亚克、马里昂甚至是勒布朗，恩恩怨怨数不胜数，这些质疑声与批评声从没有间断过，只要布鲁斯•鲍文出现在这些球星的主场，最猛烈的口哨和最刺耳的侮辱，就是球迷们赠给这个一脸苦相老将的大礼。
然而，他从没有因为这些更改过自己的球风，甚至连口风都不肯改变。
他明白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2003年6月16日马刺再次捧起奥布莱恩杯，从而结束了湖人称霸3年的局面。马刺继99年双塔阵容后第2次夺得冠军，这一次石佛砍下“准四双”，当之无愧MVP。然而，在香槟、彩带、欢呼声中，首发中数据最不起眼的鲍文没有得到任何人的采访，即使他是一个总冠军成员。
可是鲍文的作用却并不是不值一提，当他用声名鹊起的防守人让网队吃尽苦头，去问问对位的基特而斯和新人杰弗森，他们肯定会有深刻印象。而半决赛对科比经典的封锁，如果没有这个人，也许那一天那一切或许永远都不存在。
即便如此，这个开始衰老的男人还是面对着镜头，展示了不好看却幸福的微笑。
那是他辛苦打工的童年、艰难打球的青年时代都不敢奢望的幸福，他为何不笑？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低调，即使此后拿到了三个戒指，但至今他还是保持着低调而绅士的风度。
2005年，时隔一年内外线配备均衡的马刺再次团结一心，杀进总决赛。这次面对的是底特律的“坏小子军团”。这群打球同样强硬，甚至残酷不输于鲍文的家伙们。
前四场，马刺双星闪耀。吉诺比利一次次的突破使得活塞队疲于奔命，尽管布朗盯人、联防并用也没能防住他。已经渡过体能巅峰期的鲍文就跟着阿根廷人和法国人来回奔袭。
第五场，第四节最后时刻，邓肯的罚球不准，错失常规时间拿下主队的良机。不过，队内另一个老将霍里站了出来。他在下半场和加时赛发威，最后凭一个神奇的三分球击败活塞队。
第六场，形式倒转，活塞狂飙三分，拿下一程。教练批评了队伍防守的松懈，当然，体力接近透支的布鲁斯•鲍文也在此列。
激动人心的最后一场，邓肯展现MVP价值，霍里和吉诺比利关键时刻的三分球使得马刺队占据了领先。活塞队此前在历史上打的第七场全都赢了，不过他们不知道这场比赛最终因为谁没有笑到最后。
当最有韧性的比卢普斯绕到圈顶，准备接球再次制造一次世界为之震惊的逆转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人毫不顾忌身体，斜着身子就飞了过来。
他惊讶了，虽然这身影一直在七场大战让他有过印象，但是，这一次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像猎豹的眼神般的鲍文毫无恶意、毫无肮脏、毫无破绽地扑了上来。
一记封盖，全场的欢呼，以及最后的胜利。
终场前邓肯抱着这个赢了球还诡异冷笑的家伙，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谁能想到，他最后的反击，不是华丽的进攻，而是他最擅长的防守。这一年，他34岁。
2007年5月17日，马刺顽强地在客场挑战太阳。面对激烈的对抗和肌肉的碰撞，36岁的鲍文已经疲态尽显。在第四节前，他只得到6分。但是波波维奇不得不把作为最放心的防守队员派上场。结果，他再一次证明了教练的眼光。
最后一分钟，太阳领先。菲尼克斯球迷的激情就像沙漠的温度一样已经达到顶点。所有的压力都在马刺这边。因为这是西部半决赛，双方2：2，谁赢得此役，代表他们占得绝对主动。
鲍文舔了舔舌头，双手叉腰往回退去。
对位球员接到球了，当面对一个亮晃晃的光头时候，他竟然被这牛皮糖式的贴身压得喘不过气来，只能回传给纳什。
终场前36秒，一直尽心尽力防守的鲍文突然接到球，他退到底角，看见对方已经来不及将手彻底阻挡自己的视线——那么，好，为我的故事赌一次。
起跳，三分，出手。
全场18422名观众的心顿时掉入冰窖般，眼睁睁看着那个联盟公认最讨厌的球员抓住了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是马刺反超的一球，也是最后马刺逆转的最大因素。
老将舔了舔舌头，竟然像什么也没有做一样，没有表情，恭恭敬敬退回挥舞着毛巾的队友们的身边，任由他们摸着自己锃亮的光头。
这个时候，全世界的人才惊讶地发现，那个坐在饮水机旁、捂着脑袋的家伙，真像阿拉斯加海里的冰山，露出水面的只是一角，当它随风翻动的时候，才可窥其水下庞大的主体。
2008年12月10日，冤家路窄的马刺客场挑战小牛。
历经第一个加时，第二个加时。这场比赛主将邓肯、帕克发挥出色，伤愈的吉诺比利也有不错的表现，但是即便这样，小牛顽强在最后时刻，小牛祭出了基德、特里和巴雷阿的三控位阵容，看起来局势就在千钧一发之间。
但是，还是这个身穿12号球衣的男人，默默走到场上。终场前接邓肯一记被包夹的传球，他稳稳踩着三分线，起跳，举手，抛出一道非常高的弧线，落地，无须多语。
这就是人生中最后一个赛季的老将给予这支球队的交代。
“布鲁斯总是准备好了一切，那是他的投篮方式，我们这么打已经很多年了。他今晚挺身而出，为我们命中了这关键一投。我们都希望他能在防守端给我们提供帮助，他今晚在这方面也做得很好。”教练感叹着。
2006-07赛季年度最佳防守球员的投票当中列第二位，惟一一位首发了82场的球员。
2005年总决赛鲍文出战271分钟为马刺全队第二，仅次于邓肯，四次出战超过40分钟。07年总决赛鲍文出战167分钟为马刺全队最高，场均41.8分钟。
他在现役球员保持的最长连续出场纪录。2008年3月脚踢克里斯-保罗而被禁赛一场，此前保持连续场首发出场的数字是500场。
这就是一个普通球员早已颐养天年的年龄的老将所做的事，联盟“劳模”和“铁人”之类的称号似乎早就不能涵盖他的贡献。
2009年夏天，马刺挣扎在老化和压力的边缘。一笔交易便理所当然地发生了。马刺将鲍文等三名球员送到雄鹿换来明星前锋理查德-杰弗森。然后这名老将随后被雄鹿裁掉，成为自由球员。
也许布鲁斯理解马刺的行为，也许是他最后能为这个带给他一生美好回忆球队所做的牺牲。然而更残酷的现实还在等待着他。
他确实已经不能每个夜晚都拼尽全力了，尽管他还让那些痛恨他的人暗暗惧怕着。
回到曾经的凯尔特人？养老合同？总冠军？
老将鲍文展示了他场外最真实的品行——NO。
2009年9月4日，当地时间周四，圣安东尼的亚德利温泉浴场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这位马刺老将正式宣布退役一事。
“你需要通过交易来使自己变强，而马刺无疑通过交易得到了更好的球员，所以我会继续支持马刺，只不过我需要在距离更远一些的地方了。”
“过去五年我一直思考过退役的事情。”
当被问及认为那些咬牙切齿的人对他的退役会有什么反应时，他笑了：“我敢肯定有不少人很开心。”
这就是一个联盟里据说打球最肮脏、最丑陋的男人离开时最后的话。
在这个追求华丽与豪壮的时代，与之相对抗的一切都是不受人欢迎的邪恶。人们需要一些反派出现，好作为英雄们和巨星们的背景，哪怕反派最终胜利了都不会得到比主角们更多的赞美与热爱。
无疑，他就是这个永远的反派，就是因为一次次让华丽粉身碎骨，一次次让勇士跪倒在巨龙的脚下，人们对他的恐惧与诅咒无以用语言表达。就在反派谢幕的今天，人们才敢拿起脆弱的武器，给予老迈不堪一击的他们最后的复仇，然后欢庆英雄的再次解脱。
可是这老骨头毫不在意。真的毫不在意。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获得了回报。
即使这份回报不是为自己。
他知道，没有人可以终结他拿段精彩绝伦故事，没有人能够终结他在赛场上的冷笑。正如有人是低着头离开战场，有些人是高昂着头离开战场，他，布鲁斯•鲍文，一个25岁打球、38岁退役男人的方式，永远是简单，低调，略带冷清却无时无刻不决定局势的方式，默默退出舞台，走进黑暗的更衣室。
像阿拉斯加的冰山，像悄无声息的冰海，你永远走进就逃不掉的冷酷。
是的，冰雪就不该有声音。
只是，这种纯净的冰雪，原比世上一切事物都要美丽。
不是吗？
比群星还要闪耀
杰森•基德还在夏季的训练营里挥汗如雨，他已经36岁了。他从来不去想自己还能打多长时间，他也不在乎别人对他“大腿妄想症”的揶揄和暗讽，他只关心夏天队伍能否顺利磨合，在明年竞争无比激烈的一年能否脱颖而出。
在最近的日子里，他开始被人抱怨脚步越来越慢，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在思考交易的时候，把他当做一个筹码。即使他的个人荣誉让后辈高山仰止，尽管他在世纪初是多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场均9分的控球后卫。即使这样，基德还是在用8.7次助攻推动这支队伍向前进步。
鲨鱼还像一个顽童一样在搞起了个人秀。他已经这样自娱自乐了一个暑期，也让关心他的人津津乐道了一个暑期。他绝对是最不服老的一个人，所以他在场内场外延续着一种返老还童般的战斗精神。
37岁的沙奎尔•奥尼尔，有多少人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又有多少人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他成为历史的坐标的时候，正是一个老将最终的荣光，也是他最后的荣光。
很多人都不敢想他退役的那一天会是如何，所以他说“我会打到60岁”；很多人不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所以他先后跨越科比、韦德、詹姆斯几代巨星，参与他们最长的远征；很多人不知道联盟失去了一个最会作秀的人会是如何，于是他努力宣告自己在场外都不会远离我们的视线……
但是，快乐是短暂的。纵使他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可以历数那么多精彩的故事，只怕这个故事集会就像这个快乐的假期一样，渐渐已走到了尾声。
格兰特•希尔，腿脚大不如从前，而他几乎是我们在上一代乔丹皮蓬们身上，找到这种风范的唯一一人。当生涯末期，在太阳重新找到一种凤凰涅槃的感觉，确实所有不幸故事里可以值得欣慰的一个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帮助新人建立自信，帮助后场搞好组织。当球队的身体素质男们接到妖魔般的空接传球，将篮筐震得哐当直响，在观众们的赞叹声中笑容满面的时候，他必须赶紧退回后场，否则等到别人反击的时候又让那些年轻人跑到自己的前面去了。
唐耶尔•马绍尔，屈指一算已近36岁，退役接近倒计时。无论他令对手惊惶的三分是否可以再次出现，他身体的其他各个指标都严重退化，假如他有一天想重回这个联盟，他为之奋斗过的场地，他都需要付出极其艰辛的努力。
林奇•亨特，39岁。恐怕活塞人自己都想不到阵营里还有这样一位高龄的老兵。就像所有老兵自传里描述的那样，亨特是那种典型的戴着钢盔，揽过步枪，蹲在战壕里，没事吸几口烟唠叨几句笑话的老兵。在底特律板凳席的最末端他每晚都孜孜不倦地付出着，虽然可能无法上场，但永远都是第一个站起来为拼搏的队友递过毛巾，送上鼓励。
本•华莱士自己不能确定下个赛季是退役还是回来。也许他已经得到了老将们一切想要的东西了，可是他似乎不这么想。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没有人愿意教他打篮球，没有人给他传球，他只有靠自己的一双手去抢。于是他把这种抢的精神带到了联盟，并伴随他的一生。于是，没有人在乎他的时候，他还想抢，即使他再也不能跳，再也不能跑，但是他还像个孩子那么倔强——他的心不允许他老去，这就是他对篮球的认识。
西奥•拉特利夫还在执行着自己的任务。他的盖帽不在让人胆寒，他的故事也越来越少为人熟知，他只能每晚用老兵的防守经验，去赢得对手尊重。当遇到强壮和弹跳卓越的新生代的时候，他会被爆得体无完肤。可即使如此，球队需要他出场，他从没有一句怨言。
迈克尔•芬利在34、35和36岁的时候，依旧能在不同的夜晚为自己的队伍带来三分，还有，致命的三分。总有一天，他就会在某个你不注意的时候，轻轻地走到舞台前端，热泪盈眶地向所有支持过他的球迷鞠躬，答谢。就像穆托姆博、鲍文们一样，他究竟逃不过这一天。只是，他愿意用尽剩下所有的热量，先让别人取暖。
无论鲍比•杰克逊现在看起来多么缓慢，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完完全全是一个老兵所做的事情，只可惜他连老兵的最后闪光都没有。他是一个流浪的老兵，境地窘迫，几乎随时可以失去这份工作。他尝试坚持着保持状态，在训练营里，他会偶尔发呆，但是当橘红色的球传到他手上的时候，他依旧向篮筐冲去，永不回头。
朱万•霍华德怀念着昔日密歇根五虎的岁月，然而并不妨碍他继续在有限的上场时间里，掩护，帮挡人，和一群肌肉棒子去争抢一个篮球。他决定还要咬着牙、挺直腰干下去，直到他认为可以休息的时候为止。
布伦特•巴里正在养伤。他计划已经把休斯敦的房子卖掉，孩子们也要送到圣安东尼奥去读书。37岁的白人，天生的射手，经典的角色球员，这是他的一生。白人也能飞，现在却禁不住时间的折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体状态急剧下滑，不过当站在战场的时候，他从不愿把事实说出口。现在，他可以牺牲最后一年的合同，为巴里家族在休斯敦献上最后的贡献。也或许，他不久就会宣布自己退役的消息。
老兵永不死，只是渐凋零。
曾经有一位球员退役的时候，了解他的同伴说：
“了解了他，懂的他的心，你就会知道，当时间来临时，在退役书在签字，对他来说，有多么多么多么困难。”
而对于每一位老将，这一刻终究会到来。
当莫宁受伤倒地的时候，是那次最严重的受伤，也是最后一次受伤的时候，人们要用担架抬他下场，他睁大眼珠一把推开工作人员，带着不可抗拒的口气道：“我这一生经历了太多。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爬着离开球场，或许我也会这么做。没有人能用担架把我抬离球场。这种情况永远都不会发生。”
但是2009年3月30日，新闻发布会宣告他正式退役的时候，那个人们只能看到强悍和不屈的男人，握紧了拳头，终于让不争气的泪水模糊了整个视线，整个世界。
这就是属于老将的那把老骨头，捏不碎，撞不断，拼到最后一颗子弹。
2005年5月20日，雷吉•米勒进行一场艰苦的季后赛比赛之时，他已经是39岁了。但是到了全场只剩下30秒的时候，已经阻止不了步行者败在活塞的脚下。这场比赛还有一个意义是，这就是老米勒的最后一战。
04年当他拖着老迈的脚步上篮被普林斯封阻之时，他不惊讶地回头，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一种后悔，后悔为什么不把那球扣进去；这场比赛，最后的关头，他生涯最伟大的武器，三分，被本·华莱士轻轻一记火锅埋葬，他又显出焦急和窘迫的神情……可是那个时候，神一般的他已经拿下27分2个篮板2次助攻。
当大势已去，他被换下场的时候，全场球迷高喊他的名字，所有的人，包括对手，全部起立，流着泪、叹息着鼓掌。
米勒站起来，神情有些落寞，或者有些疲倦，举起手指，向所有人致意。
然后就是泪眼婆娑。
这就是属于老将的那份独特荣耀，全世界独一无二唯独他们自己心里能体会的荣耀。
每场被撞一个大口子头破血流，不代表他们不顾忌；每场被对手肆意侵犯，赛后身体留下淤青和酸痛，不代表他们从不示弱；每场他们小心翼翼躲着生龙活虎的年轻人时，不代表他们不会退让；每场他们用孤寂的眼神观察着溃败的球队的时候，不代表他们不想上场；每当他们因为犯规和裁判争吵的时候，不代表他们不懂得规则；每当他们夸赞队友神勇表现时候，不代表他们没有过神勇；每当他们用各种方式带动更衣室气氛的时候，不代表他们不需要人来抚慰；每当他们受到对手挑衅默默转身的时候，不代表能够忍受羞辱；每当他们跳起来大声为球队出色的表现叫好的时候，不代表他没有厌烦的时候；每次他们在球队最最需要、观众最最需要、亲朋好友们最最需要的时候，投中那该死的关键球，从而举起代表三分的手势的时候，不代表他们不想当个英雄，哪怕仅仅是三秒钟的英雄……
这就是老将，老兵，他们的光芒看似黯淡，但是当他们谢幕的时候，夜空之中那颗隐匿很久的星辰就会迸发出有生以来最为闪亮的星光，让其他星辰失色，让大地一片光明。
因为，当他们谢幕的时候，就是燃尽自身一切能量走向结束的时候。
所以，他们的谢幕的那一夜，夜空注定绚丽无比，从未有过的美丽。
当然，在那个夜晚，他们也就是这夜空的主人。
尾声
这就是老将，老兵，以及他们几乎陈旧的如出一辙的故事。
他们从不去想那些流逝在自己身上的光阴，他们的生命始终不花在回忆过去这样无聊的事情上，即使过去曾留下一段广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辉煌历程。他们宁愿自己被世人嘲笑现在的无能为力，他们宁愿自己被别人指责未来的窘迫无助。
可是，他们不允许你去同情，不允许你去践踏他们作为一个老兵的尊严和智慧，不允许你怀疑他们对于胜利的信仰。
如有忤逆，必定给予直接狠狠的一击。
如有闪光，必定深藏于安静的角落，直待黎明之曙光的降临。
他们不单和赛场上的对手赛跑，一直也在和时间艰苦地赛跑……
其实，时光的变迁对他们来说，真的真的不意味着什么。
站在这块场地上，他们首先是作为一个战士，然后才是一个老者。
你可以毁灭一个战士，但是你永远击败不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因为，这个故事只属于光荣与尊严。
所以，他们的故事，就应该和时间无关了吧。
联盟其他部分老将名单
凯文•奥利
Kevin Ollie
37岁
拉希德•华莱士
Rasheed Wallace
35岁
杰罗姆•詹姆斯
Jerome James
34岁
扎诸纳斯•伊尔戈斯卡斯
Zydrunas Ilgauskas
34岁
阿伦•艾弗森
Allen Iverson
34岁
雷•阿伦
Ray Allen
34岁
米基•摩尔
Mikki Moore
34岁
洛伦岑•赖特
Lorenzen Wright
34岁
马希奥•巴斯顿
Maceo Baston
34岁
科特•托马斯
Kurt Thomas
37岁
乔•史密斯
Joe Smith
34岁
安东尼•约翰逊
Anthony Johnson
35岁
法布里希奥•奥博托
Fabricio Oberto
34岁
迈克•詹姆斯
Mike James
34岁
埃里克•丹皮尔
Erick Dampier
34岁
安东尼奥•丹尼尔斯
Antonio Daniels
34岁
莱恩•鲍文
Ryan Bowen
34岁
肖恩•马科斯
Sean Marks
34岁
安东尼奥•麦克戴斯
Antonio McDyess
35岁
杰奎•沃恩
Jacque Vaughn
34岁
安东尼•卡特
Anthony Carter
34岁
马克•布朗特
Mark Blount
34岁
查基•阿特金斯
Chucky Atkins
35岁
布莱文•奈特
Brevin Knight
34岁
贾森•威廉姆斯
Jason Williams
34岁
马库斯•坎比
Marcus Camby
35岁
德里克•费舍尔
Derek Fisher
35岁
史蒂夫•纳什
Steve Nash
35岁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光荣退役的，以及至今仍奋斗不息的老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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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9-5 02:5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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