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亂收費:死刑犯人要交子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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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 q4 c) Q$ N5.39.217.77:8898 “文革”時的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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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斃了人而向親屬收取子彈費,是“文革”期間的收費之壹種。tvb now,tvbnow,bttvb' R4 z$ h) P5 \% U& e) B! Z% J
“亂收費”是近幾十年中國社會的壞現象之壹,引起民眾怨憤,有人甚至把這歸咎於改革開放。換言之,這種亂收費現象,也成為壹些人懷念“文革”的理由。這種懷念極其荒謬。“文革”期間槍斃人,公安機關要向家屬收取子彈費;開著汽車抄了妳的家,可以向妳索取汽油費。* `& }* U: h+ U, B2 g- H) x$ r
槍斃人而向家屬索取子彈費的事,我是親眼見過的。那是“文革”後期了,我已10來歲。壹天,聽說鄰村壹個20來歲的小夥子殺了人,被縣公安局抓走了。這小夥子常來我們村與同齡的夥伴們玩,我們這些小弟弟也總跟在他後面。他臉上總帶著笑,給人的感覺是和善的。忽然聽說他殺了人,大家都覺得不可思議。原來,他愛上了壹個姑娘,而那姑娘已經許了人家。他就在壹個雨夜把這姑娘的未婚夫殺了。他壹定認為,這未婚夫壹死,自己就可以娶到這姑娘了。
$ U- Z+ k6 T5 Z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不久,他被槍斃了。村中人用板車把他的屍體拉了回來。這樣的死,按習俗是不能進祖墳的,只能埋在亂葬崗。板車停在亂葬崗邊時,我們村壹群孩子都趕去看。屍體連頭壹起裹在被子裏,只壹雙腳露在外面。在現場,我從大人們的議論中知道了兩件事。壹是屍體上有7個槍眼;二是領取屍體時向公安局交了5分錢的子彈費。7個槍眼是因為行刑時向他開了7槍。7槍並不是同壹個人打的,是好幾個人共同打出了7個槍眼,至於為什麽有好幾個人行刑,是因為他們要過槍癮。我記得大人們談論這件事時,語氣是平靜的,並未讓我感到絲毫不滿。我現在明白,即便親屬對7槍心懷不滿,也是敢怒不敢言的。我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我,也並未對7個槍眼感到不解,只覺得反正是死,1槍和7槍有什麽差別呢,潛意識裏或許還有對拿活人練槍的羨慕——我畢竟是“文革”時期的孩子。
; |# z/ M) t+ u, I4 G" u4 S0 ]* F 子彈雖用了7顆,公安局卻只收取1顆子彈的錢,按當時的規定,公安局並沒有“亂收費”。其實,他們就是向家屬索取7顆子彈的錢,甚至連拘押期間的夥食費都要家屬交上,家屬又豈敢有半句怨言。tvb now,tvbnow,bttvb, U8 Q: l6 e$ M I. e
拿死刑犯過槍癮,我當時並未覺得有何不妥。槍斃了人家的兒子卻向爹娘收取子彈費,我當時也並不覺得不合理。這不能歸因於年齡小。今天10來歲的孩子,已經會對此種事情感到憤怒了。我對此種事情感到憤怒,是在許多年後。許多年後,我知道了壹個叫林昭的人,知道她“文革”期間被槍殺,知道公安機關在槍殺她後向她的母親索取了5分錢。我為林昭的事跡感動,為她的死悲哀,更為那5分錢的子彈費而憤然。這也不能歸因於年齡的增長。是改革開放後思想受到了壹點啟蒙,才會讓我對此種事情有如此反應。如果“文革”繼續著,我想,我對此類事的反應仍然是漠然,仍然會認為這樣做無可非議甚至天經地義。再後來,我讀到了林斤瀾的小說《五分》。小說寫“文革”期間壹個年輕姑娘成了“反革命”,在牢房裏受盡淩辱後被槍斃,公安局通過郵局寄來了催款單,說某人“業已正法”,命家屬速去交上5分錢的子彈費。幾天後,天下大雪,姑娘的母親在街上犯了心肌梗塞,倒在雪地裏。她在找交錢的地方,卻總是找不到,終於犯病倒地,凍僵的拳頭杵在胸口,拳頭緊攥著的,是壹枚5分的硬幣……
6 n' x; C" I; C n5 ftvb now,tvbnow,bttvb 槍斃了人而向親屬收取子彈費,是“文革”期間的收費之壹種。抄了人家的家,卻向人家收取抄家成本,也是那時的壹種收費現象。1976年10月6日,“四人幫”被抓,中共中央立即著手解決上海問題。10月26日,以蘇振華、倪誌福、彭沖為首的中央工作組進駐上海。其時在江蘇省計委工作的朱通華,被抽調進工作組,參加了工作組與馬天水、徐景賢、王秀珍、朱永嘉等“四人幫”余孽的較量。後來,朱通華先生寫了《較量:1976-1980年的上海灘》壹書,記錄了工作組解決上海問題的艱難過程。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2009年7月出版了這本書。這本書對了解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朱永嘉等人在“文革期”期間的惡霸作派、流氓行徑,很有幫助。這裏只說書中記述的壹件“小事”。1949年以前曾在上海從事地下工作的中共黨員倪復生,“文革”期間受到王洪文、朱永嘉等人的殘酷迫害。倪復生在被拘押期間,受盡各種方式的拷打、淩辱,但始終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朱通華寫道:“英勇不屈的倪復生,就這樣在毒刑的淩辱和煎熬下,活了下來。在他本人遭受迫害的同時,他的家屬和戰友都遭到了株連。他所在的這個地下黨支部,就有3個人被迫害致死。他的家先後被抄了3次,其中壹次是幾十個人從隔離室押著他乘坐卡車去的,因此從他的工資中扣去了30元零6角的‘汽油費’。”tvb now,tvbnow,bttvb1 C2 j0 v8 n! J& H
人們習慣於認為,“文革”時期只講政治不講金錢,好像那時的人們對金錢都不感興趣,其實是並不很合乎實際的。亂收費,意味著法律規章的缺位,意味著法治程度的低下。“文革”期間,對於掌權者,是無法無天的時代,只要有名目,他們想怎樣收便可怎樣收的。無奈那時經濟活動極度萎縮、國家為百姓提供的服務也少之又少,有權力亂收費者,就是想巧立名目都難。那時固然沒有高速公路亂收費,但那時也沒有高速公路;那時固然沒有醫院各種檢查的亂收費,但那時也沒有醫院的各種檢查。正因為巧立名目不容易,他們才連殺人、抄家也不放過。他們也是想雁過拔毛的。無奈沒有雁,他們便對麻雀下手。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Y$ F$ x S2 _8 K9 @! w6 z
(據《南方都市報》王彬彬/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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