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快點，我們要遲到了。」吳先生一邊大喊，一邊帶領旅行團走出機場，上了小巴。21歲的金小姐，是教師母親和譯者父親的獨生女，與家人同住在首都平壤河岸公園旁的大樓5樓。這次她因在校表現出色而獲得選拔，與吳先生一起帶領外國遊客進行1周北韓之旅。她的祖國北韓是世上少數幾個最為神祕、與外界隔絕的國家。 在小巴疾駛穿越平壤城的時候，一幕幕小小的生活場景從車窗外飛馳而過：電車上擠滿了工人，他們以難以理解的神情凝視著外頭的夜幕；騎單車的人停在街角聊天；露天電影院的螢幕上，護士正在照顧一名繃帶包得很滑稽的病患；幾處陽台上垂掛著一串串的塑膠花，陽台後的房間透出了令人厭惡的綠色燈光；路旁士兵整齊地行軍。 小巴轉向五一體育館，鳴著喇叭穿越成群兜圈的學生，緩緩經過了眾多的賓士、BMW、北韓自製的和平車，此時行進的畫面漸趨矯揉造作。多達200名的女性正在練習例行的鼓陣操，她們身穿水手服，頂著時髦的巨大白帽，戴著手套快速轉動鼓棒。吳先生與金小姐快手快腳下了車，衝過停車場，爬上好幾層階梯，經過了幾處販售T恤、DVD、海報的紀念品攤位。 五一體育館座無虛席，表演已經開始了。軍方人員與觀光客坐在貴賓區裡，而離此處有好一段距離的北韓對自身歷史所闡釋的版本正在上演。先是演繹日本人戰勝了壓迫北韓的美國人，而後占據了這片和樂融融、美好如田園牧歌的土地，再來是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這是官方名稱）的創立。然而，這場表演一點也不枯燥乏味，簡直是壯麗的奇觀。在規模、精準度、戲劇張力方面，可說是北京奧運開幕式的10倍。 多達10萬人每晚演出阿里郎秀，展現的團體舞藝叫人難以適應。體操運動員靠著飛索從空中俯衝，或從大砲裡被發射。數千名小朋友以整齊劃一的完美動作，邊騎單輪車邊表演雜耍球。士兵行軍，合唱團唱歌，運動員翻筋斗，舞者快速旋轉。在這群人的後面，2萬名兒童手持圖畫書，他們翻動書頁，創造出巨大的馬賽克圖像，有東昇的太陽、前往戰場的鬥士、北韓的國旗等等。 6 }. H+ U% f& k8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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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暈眩的場景一幕幕襲來，呈現出一片繁榮、希望、幸福的畫面。金小姐越來越活潑，以興奮的語氣說明每首歌的意義，還跟著拍手。快樂的蘋果跳舞穿過果園，豬蹦蹦跳跳打滾著，工人興高采烈地紡織，女孩轉著呼拉圈，眾人慶祝CNC1的出現，這是北韓的工業鑽孔術（金小姐以驕傲的語氣低聲說：「這是市場上最先進的技術，我們擁有最尖端的產品！」）。 她憶起小時候曾在阿里郎秀表演長號，咯咯笑說：「我覺得自己像個藝人，我喜歡吹長號。訓練很嚴格，但很刺激。能夠代表祖國是我的光榮。」圖畫書翻頁，揭露了兩個巨大的男人肖像，觀眾此刻發出最大的歡呼聲。舞台上的兩個肖像一臉開心往外望，彷彿望進了光明燦爛的未來。金小姐嘆了一口氣，說：「我們是偉大的國家，幸福又繁榮，但我們之所以偉大，並不是因為國家大或人口多，而是因為領導人英明。」 一朵大小如房子的假花伴隨著哀樂被抬了出來，金小姐的嗓音變了，低聲說：「這朵花是新品種，以敬愛的領袖為名，叫作金正日之花。我們有多想念他啊。他為人民鞠躬盡瘁而死，這首歌就是在描述他的事蹟，大家一聽就哭了。」 我們首度見證了北韓的造神文化，人民狂熱崇拜金日成及其子金正日。每一位北韓人都配戴胸章，上面有偉大的領袖（金日成）或敬愛的領袖（金正日）的面孔。北韓人民在自己的家裡必須掛2位領袖的相片，而非家人相片。2位領袖的口號裝飾著城裡的公寓大樓與牆壁，裝飾著鄉下的山丘與原野。巨型畫作與馬賽克圖片展現出2位領袖對工廠與農田的喜愛。整趟旅程，可說是不浪費任何機會來讚頌領袖。 * W  |: ~" }# w+ Q( ]6 c3 d)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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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選擇，你往往會相信政府。 阿里郎秀閉幕告終，人群從體育館裡湧了出來。一群群的少年先鋒隊從容走過，嘴裡還唱著社會主義之歌，這群學童穿著白藍相間的制服，紅色的領巾跳躍著。英國導遊漢娜．巴瑞克羅（Hannah Barraclough）正等著最後幾位團員集合。觀光客唯有參加安排好的行程且在當局嚴密監控下，才能獲准進入北韓。巴瑞克羅帶領北韓旅行團已6年，看遍了這些遊客內心的掙扎，他們親見北韓人民為自己的國家感到光榮，這點卻跟他們在家鄉讀到的北韓故事相互扞格。新聞報導講述的都是核武侵略、飢荒、草率的處決、集中營，還有活在可怕政權底下的人民。「大家都忘了，北韓人不會聽到這些負面故事，他們只會聽到正面的事情，領袖為國家做了多少事情，終身奉獻人民，怪不得他們如此尊崇領袖。要是你居住的社會不讓你有選擇，你往往會相信政府告訴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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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 年，已故的金正日之銅像加入了的父親銅像，攝於首都中心處的萬壽台。學童準備獻花，向兩位領導人致敬tvb now,tvbnow,bttvb: ]2 b- F4 @. t8 ^# F& p( T3 J5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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