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日本311大地震「釜石奇蹟」看防災教育

從日本311大地震「釜石奇蹟」看防災教育 (Kamaishi, Japan’s Experience of Disaster Prevention Education)
國立臺灣大學土木工程學系張沄真
根據世界銀行 2005 年的統計資料，臺灣是世界上最容易發生天災的國家。臺灣人民暴露在旱災、水災、颱風、地震、地滑，甚至是複合型災害中的風險都非常高。而近幾年來由於極端氣候的影響，大規模天災發生更是頻繁發生，災害規模也越來越大。2009 年 8 月 8 日莫拉克風災時，小林村遭洪水及土石流淹沒；六年後，2015 年 8 月 8 日，超級強颱蘇迪勒也造成了不少死傷案例。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Z R, M% }# Q, i9 f6 @4 v/ e

除了天災之外，人為疏失造成的意外也是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一大威脅。高雄氣爆、八仙塵爆，甚至是遠雄巨蛋逃生設計的問題，都顯示出臺灣現階段防災系統上的缺失以及不足。固然，災害防治牽涉到許多體制上的問題，從氣象、工程建設到政策、法律等層面都會影響防災救災的效能，但是正確防災觀念的教育更具有不可被忽視的重要性。民眾必須以正確的態度看待災害，並熟悉逃生技能，才能在關鍵時刻救自己一命。

圖一釜石海嘯直淹城鎮房頂。（圖片來源：公共電視 http://www.pts.org.tw/program/Te ... px?PNum=563&PURL=All_Doc_9）

2011 年 3 月 11日東日本發生嚴重的近海地震，其伴隨而來的海嘯重創沿海地區，造成多人傷亡，僅宮城一縣死亡、失蹤人數便接近 11,000 人。但是在日本岩手縣釜石市，一個歷史上經常受海嘯侵襲的城鎮裡，卻發生了奇蹟：海嘯發生時間為下午放學時間，然而該市的中小學生卻在沒有師長領導下全數生還，而這要歸功於群馬大學的防災教育專家——片田敏孝教授在地方上七年來辛苦耕耘的成果。
片田敏孝教授研究發現，雖然釜石過去常有海嘯來襲，但如今生活在這裡的人民卻逐漸淡忘過往的慘痛經驗。為了喚醒地方人民的警覺心，即便中小學生的課表中已經幾乎擠不進防災課程，片田教授還是堅持與當地的老師們一同將防災知識和各個科目結合。在數學課時，學生必須於考題中計算海嘯的時速以及人民的逃生速度，在生活課時，老師會撥放海嘯現場影片，讓學生親身體會生命有多麼容易被吞噬。同時，片田教授也規劃許多防災課外活動，他帶領學生深入地方，畫出屬於他們自己的防災地圖。學生會親自調查並標記社區中安全地點以及危險地點，也必須熟知正確的避難路線以及附近的安全避難點。而且，不同於臺灣，釜石市的學校每個月都會舉行防災演練，讓學生實際操練所學的觀念與技能。
除了個人平時日積月累的練習之外，社區以及政府的系統性配合也非常重要。在災害發生時，政府是否能及時發佈警報，社區人民是否清楚自己扮演的角色，都會是能否救己救人的決定性因素。舉例而言，片田教授強調家人之間必須互相信任，「自己的生命自己救」，才不會為了搜救家人而反害自己陷入危機之中。在這樣的情況下，社區巡守隊必須了解地方住戶人口概況，才能協助分別逃出的一家人重聚，或及時發現並通報失蹤人口。
經過 311 大地震後，日本政府體認到防災教育的重要性，文部科學省因此於 2013 年出版了《防災教育的展開》一書（書名為本文作者暫譯），修訂了學校防災教育課程。書中詳列從幼兒園到高中，甚至特教學校每學年的每學期應進行的各項防災課程與演習，也鉅細靡遺的描述了老師和家長在災害發生時應扮演的角色和溝通協調的方法。若臺灣能參考日本以慘痛經歷換來的教訓和經驗，並將課程在地化，也許能在下一次災害來臨時有更好的準備。公仔箱論壇- v# ~/ }4 A8 ^0 T
參考文獻

宮崎県危機管理・防災研修会 (2011)。片田敏孝先生講演要旨。
http://www.pref.miyazaki.lg.jp/kiki-kikikanri/kurashi/bosai/documents/000172592.pdf。
阿南恆明等 (2011)。防災教育の展開。日本政府文部科學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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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3-11 11:38 AM | 只看該作者

三一一大地震７週年　災民笑稱：不能把腳朝著台灣的方向睡覺呀

圖片來源：shutterstock
距離史上首次結合核災、海嘯、地震複合式災難的三一一大地震，已過了七年。自由作者、淡江大學講師姚巧梅用一個月的時間實地採訪，看那些沒有被吞噬以及被吞噬的，探尋劫後餘生者的笑聲。. K& d& O& I. ]' J. Q4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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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年三月十一日傍晚，在淡水的淡江大學進修部通知當晚停課，當時我在那所大學兼課。停課的原因是發生於日本東北太平洋海域的大海嘯波及台灣海峽，靠近台灣海峽北出口的淡江大學因而採取了安全措施。這僅是我個人所知災難的片斷，畢竟這個芮氏九級大地震連帶影響了地軸發生偏移。
大自然帶來的災害沒有國界。
之後，過了七年，兩千五百多個日子。tvb now,tvbnow,bttvb' T& R% Y; S$ |: W$ i
在一萬八千人罹難，世界史上首次結合核災、海嘯、地震複合式災難的日本東北三縣，這個台灣的近鄰，現在怎麼了？用一個月的時間實地採訪、一年的時間醞釀、相交四十年的理解，訪談了五十餘位日本人以後，對我而言，這本書是交給華人圈讀者評閱的一份報告。
人是健忘的，記憶與災害一樣，終隨歲月風化。因此，為防堵這種情況繼續下去，二○一七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石黑一雄願意終其一生，選「記憶」為書寫的主題。
所幸我眼見的三一一震災之後，並沒有那麼絕望，甚至漸露曙光。5.39.217.77:8898% P% O* l7 ]# D" m% U- k& h9 ?6 k
以下文章摘自蔚藍文化《地獄是可以克服的：一個台灣記者的311日本東北紀行》
從福島市搭新幹線，從仙台市轉車到岩手縣，然後再去宮城縣。時間近午，找到位置坐定後，打開「東北復興便當」，享受午餐。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q9 ]" H4 n0 P& m
便當在福島車站買的，菜色豐富。福島縣、宮城縣、岩手縣、山形縣、秋田縣和青森縣的鄉土食材全都塞在便當盒裡了，魚、肉、蔬菜、醬菜、甜點和水果都有。公仔箱論壇' n8 y8 \# F4 l,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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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裝便當的紙上，有產出食材的地圖，以照片為輔佐，詳細地寫下食材和醬汁的出處。5.39.217.77:88984 j" A: {* V% i. P# u
東北六縣合力創造了一個車站便當，透過苦難，把人團結起來。這種自發性的團聚力予人的啟發是，與其贊同德國哲學家海德格所云，人是面向死亡的存在，不如說，人也是面對愛的存在。台灣司法院前院長賴浩敏表示：「在苦難時對別人伸出援手，是人性。」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4 [' j+ M- B( k* p0 k
電影《希望之國》描述了明知是核災死島，有人寧可滯留原地，像酪農小野泰彥；有人執意奔回家鄉，如有一對年輕的情侶。從第三者的眼光看來，這種行動並不理性，但是，主觀的在感情上選擇與家人和土地生死與共，是另一種價值觀。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S: J, w( Y! P: U6 T7 _/ h, T
盧貝松的電影《碧海藍天》中，那個愛海成痴至死方休的潛水人，最後決定殉海。他的用意不在征服大海，而是融入大海。
面對生死存亡的剎那，人對海的迷戀、人與土地的糾葛，人和人之間的羈絆，走進被大自然翻弄的東北山線、海線，這類故事道不完。5.39.217.77:8898. }1 _4 p% }8 v% o/ M$ b
行走在東北兩縣時，覺察到災區的復興也有利用文化的選項。一九八○年年代展開的地域創生或社區營造的概念，在日本地方城市扎根已久，地域中，人與人的連結強固。
三一一後，岩手縣遠野文化研究中心所長赤坂憲雄登高一呼，成立了三陸文化復興計畫，率先向全國募集書本，募來三十萬冊，用來分配給教育機構。後因手續問題，有四萬冊沒有落腳處。於是，奧會津書房總編輯遠藤由美子承接了這個差事，努力奔走後，終於在會津坂下町找到一個廢棄的幼稚園，催生了「森之圖書館」（二○一五年九月開館）。遠藤與圖書館館長松本幹生聯手，號召義工整理書籍、用手打造桌椅，在圖書館內開闢藝文空間兼賣咖啡，還找了一輛小卡車載書巡迴小城，讓移動圖書館成為街上名景。
相同的，飽受海嘯肆虐的東北海邊城市宮城縣石卷市、南三陸町和岩手縣大槌町等，也有著以軟實力復興的計畫，例如觀光、醫療和文創。留存觀光遺跡的作用是避免災害的記憶被風化，像許多學童罹難的宮城縣石卷市大川小學、犧牲了四十三名公務員的南三陸町防災對策廳舍，都保存下來；也有走出瘡痍，放眼未來的水產保育區，像南三陸町志津川灣，或者利用醫療的力量振興地方，例如南三陸醫院、居家照護事業所「曬曬太陽」（ひなたぼっこ）；或者致力提倡文創事業，像南三陸町的「Yes工房」，以及岩手縣大槌町的風中電話。透過這些遺構，自然景觀或醫療與文創的作為，看不見的價值與新生活被重新重視和認知。6 D: e/ j {, X
沒有被吞噬與被吞噬的3 [5 X5 X9 E0 p# K; a/ N
即使咆哮海岸仍會故技重施，再度背叛人類，但是對生命備受威脅的居民而言，這裡是心之所向，安身立命之處。既然命運無法改變，唯有甘受，於是，防波堤再築高一些，房子儘量往高處蓋，船到橋頭自然直。讓災民居有定所，是生活重建的第一步，「在這裡，我們稱為災害公營住宅的硬體，八百多戶大致都完成了。在心情上，和前幾年相比，也比較安心踏實了。」宮城縣南三陸町副町長最知明廣說完，輕吁了口氣，表現出輕鬆的樣子。
針對受災後重建，日本政府把二○一六年到二○二○年定位為新的「復興˙創生期」。前期的復興以修繕硬體為主，後續則將重點放在民生問題，提升經濟雇用、整備社區醫療網，以及民眾的心理建設。社會和人一樣，身體、精神和心靈獲均衡發展才算健康。
宮城縣石卷市一個半山腰的災害公營住宅前，有個小公園「海嘯紀念公園」。公園的石碑刻著「連結未來的生命，二○一一年三月十一日十四時四六分」，旁邊還有些小字，由住民永沼淳子題寫。石碑旁另有一個石碑，黃昏傍晚，字跡模糊難辨，僅能辨識出寫的是宮城縣歷史上的三大海嘯，一八九六年明治三陸大海嘯、一九三三年昭和大海嘯、一九六○年智利海嘯。
大自然帶來的災難沒有國界。南三陸裡，為了留住對智利海嘯的記憶，建了幾座災難的信物—－珊瑚人頭像MOAI（展望未來之意）。一九六○年，來自智利的海嘯越過太平洋傳至相連的東北，造成南三陸四十一人死亡。石碑上沒寫的，還有八六九年的貞觀海嘯和一六一一年的慶長三陸海嘯。
然而，面貌猙獰多變的海，眼前卻露出另一張臉。海浪輕搖，暮色寧靜，很難想像沙灘下原有的一百多戶人家已被吞噬，徒留石砂荒地。公仔箱論壇# l# H. x- G/ A0 _! b
八十一歲的漁夫永沼先生是石碑題字者永沼淳子的父親，老伴也在這次災害中喪生。老漁夫從高台眺望了建設中的海灣一會兒，然後抬起眼望向遠方，眼神裡有幾分落寞。他三歲就跟著父親出海捕魚，海是養育他們的母親。海嘯後七年，身體的機能退化，現在必須拄著枴杖才能步行。儘管如此，「我還是每天搭上船，習慣在附近的海面上閒逛打轉。」永沼的口吻淡定，黝黑的臉孔深刻著幾條皺紋，下抿的嘴角帶著幾分剛毅。老漁夫的生命與大海緊緊相扣，海嘯再如何張牙舞爪，依然無法拆散大海與他，海是他存在的意義。
三一一地震引起的大海嘯，宮城縣石卷市的死者和失蹤者達四千多人（宮城縣合計死亡九千人，是三一一中死亡人數最多的縣），幾乎占了宮城縣罹難者的一半，浸水面積達七十三萬平方公里，避難者最多時超過五萬人。
在石卷市日和山公園另外邂逅了三名當地災民，石川哲、矢川正治郎和小山清夫，公園腳下的石卷港灣是他們的老家。現在，除了六十九歲的石川哲繼續從事販魚舊業，六十二歲的矢川正治郎和七十五歲的小山清夫都退休了。矢川正治郎原經營豆腐店，現在罹患糖尿病，需要定期復健。他目前月領二十萬日圓津貼，住在月租兩千五百日圓的災害住宅裡。tvb now,tvbnow,bttvb" m9 V/ a& o( w3 b( R! b0 ]
小山清夫的房子被沖走了，因罹患心臟疾患，賴以維生的計程車也不開了，目前在女兒家附近租屋獨居。除了雨天，矢川和小山每天固定會在上午十點，在日和山公園碰面，和其他人聊天解悶。石川哲把鴨舌帽反戴，一副老頑童的樣子。他對台灣在三一一震災時慷慨解囊銘記在心。提到有天收到市公所來信，要他去領一筆捐款，捐款來自台灣。

他不記得現金多少，只記得先買了食物，「不能把腳朝著台灣的方向睡覺呀！」石川哲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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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災後，石卷港灣連續發生兩天火災，下水道臭氣沖天，心裡還得牽掛著福島核電廠的輻射能外洩，「那段時間過得很辛苦，不過，人真的很堅強，就是有辦法忘記痛苦，只記得美好快樂的事。」石川哲樂觀地說道。
日和山公園是舊石卷城城址。日本江戶時代詩人松尾芭蕉（一六四四～一六九四年）赴東北旅行時來過，隔壁岩手縣出身的作家宮澤賢治（一八九六～一九三三年）也曾在一九一二年到此一遊。宮澤在這裡第一次看到海，當時十六歲的他寫了一首紀念詩〈我們一起站在丘陵上〉（われらひとしく丘に立ち），歌詠了雄偉的大海。〈不怕風雨〉（雨にもまけず）是他的作品，在三一一之後曾被用來鼓舞人心。詩由演員渡邊謙朗讀。渡邊謙的嗓音低沉有力，朗讀的影片在網路上流傳著。
日和山公園裡，到處看得到災後的紀念遺跡。寫著「友愛」的兩顆心石雕下刻有「加油！石卷。友愛與繫絆，相互支撐」。從公園任何一個角度都能俯瞰海港，每隔一段距離，就照片說明，讓人辨識今昔之比。「以前的海港有醫院、寺廟、學校和住宅。」高橋手拿著雜誌對照著看，表情有點沉重。雜誌的內容是「走在受災地」，照片裡是滿目瘡痍的大地。海港上坍塌的建築全部拆解，幾乎夷為平地，正大興土木中。tvb now,tvbnow,bttvb2 q- P: q8 s% e4 U2 _
高橋在環繞日和山公園時，不願意放過任何景觀的細節，遙望海港的神情也若有所失，看得出來，七年了，三一一那天發生的事，依然深深地烙印在住民們的腦海裡，只要稍微觸景，整顆心會再度澎湃起來。5.39.217.77:8898* {: ]$ F: X6 }
日和山的「日和」兩字有暖和的秋天之意。二○一七年九月三十日參訪那天的確秋高氣爽。在秋陽照耀下，海港的港面發出粼粼銀光。七年後，感覺仍新的大片墓地矗立一旁，靜默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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