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仔箱論壇 » 每日一篇好文 » 鐵漢柔情

返回列表回復發帖

初級忍者

Rank: 2

1^#

字體大小: tT

發表於 2007-12-9 08:58 AM | 只看該作者

::: 一按馬上把這個話題放上你的facebook!! :::

鐵漢柔情

【王竹語作品‧我的整形世界】 " Y* U! [# t0 _( P4 A, ^7 m% P, o% F% g- T; \|% u/ Y4 s 鐵漢柔情 ; I7 Q( {; [4 q* ]3 z( j% Z6 K. y 公仔箱論壇0 K7 L: N( s+ C$ M5 O9 _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1 k( y8 D b& \( Q. P: ~ 他身體很臭。 2 Z1 o* w* T% jtvb now,tvbnow,bttvb 那種臭不是你坐公車的時候，身旁人狐臭，或是飯菜放了三天發臭的那種臭；也不是荒廢公廁積了二十人大便，或是一大群死魚爛掉堆在河岸的那種臭；你一聞到他身上的臭，會嚇一跳，然後警覺到很臭，隨後你會發現已無法離開現場，因為被薰到神經麻木，無法移動；最後你只想把手指插進雙眼，把腦漿攪一攪，破壞嗅覺。 $ n( V5 m/ x. v1 Gtvb now,tvbnow,bttvb) P T: n, U1 z& M8 R/ m6 ]# v: O 他身體很臭，所以他沒有什麼朋友，去過月球的人都比他的朋友多。公仔箱論壇: W% `& U8 \|! A" y 二十年前的一場車禍，造成他下半身癱瘓。他車禍之後第二年，太太也出了車禍。為了照顧太太，他雙腳都磨破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坐輪椅，就這樣把腳拖行著，拖到感染、拖到傷口潰爛，最後不得不截肢。他照顧太太三年後，太太過世了。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6 o) s7 p! F9 a( [" g \" A * L( w+ j+ s* [2 y& I) ^5 Z5 N8 {＊＊＊ 3 R/ O2 y4 Z8 V( A" R: F他來我門診，醫師不能選擇病人，只有病人才能選擇醫師。我看他傷口，覺得問題並不單純，要他立刻住院，同時會診內科，決定來個攘外必先安內，先讓內科處理好其他問題，我再把傷口關起來。tvb now,tvbnow,bttvb8 u" x6 J6 f; z* e6 ]" o5 I( T6 m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U! Z6 d7 y, v/ O 一星期後，就在我準備把他從內科病房接到整形外科的時候，護士群起反對，我從來沒看過護士那麼群情激憤的。原來他以前住過這個病房，總是不跟護理人員合作、不配合治療、不尊重護士，以致惡名昭彰，被列入黑名單。看護士的激烈反應，我如果把這個惡煞接過來，護士可能絕食抗議。公仔箱論壇1 p* B2 t9 E m$ j* [: Q 我到內科病房去看他，他立刻擺出不信任任何人的態度，而且一副大哥級的樣子，讓我心存戒心，所以我實在不敢跟他多說什麼。只告訴他：「你的傷口非常難治療，非常困難。」因為醫師與病人彼此互動尚未達到完全信賴的地步，治療更是難上加難。但我還是用醫生對一般病人的態度醫治他。就事論事，就傷口論傷口，我還是會告訴他，我要怎麼處理傷口，並詳細解釋。他的經歷是一回事，不表示他失去醫療的權利；就算被雙腿截肢，就算他再怎麼兇狠無禮，他仍然是一個完整的生命，生命有權受到應有的醫療照護。9 ^* m+ n" R0 f: F 1 ]1 R% O6 ?& \|# v: V- @) Y, I: e: N但是，真正來到床邊面對他，我還是充滿戒心。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3 N8 G9 Q% K; L5 L5 t $ u7 P. W0 n& D- `7 s" C/ v 黑道大哥住院是怎樣的情況？小弟伺候、保鏢護衛、呼風喚雨、門庭若市？正好相反，孤單冷清，門可羅雀。孤獨的殺傷力很大，大哥可以擋子彈，但是教他一整天一個人待在病房裡，完全沒事可做，都沒人跟他說話，好像空氣一樣，沒人注意、沒人關心、沒人看一眼，彷彿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而且這個人存不存在根本無所謂，沒人擋得了這種孤獨的可怕。 $ o! ]6 C) F5 v& O公仔箱論壇公仔箱論壇3 \|3 r- w2 f$ x, [ 我站在床邊，告訴他：「你明天轉到整形外科病房，我幫你做皮瓣手術。」 6 d% B. w8 L- W1 m5.39.217.77:8898 「什麼皮蛋手術？」他滿臉疑惑。+ \|% r2 m9 D5 L8 c / U @0 E" {! ~3 p9 K, n! Y& K, U5 N 「就是利用鄰近較鬆的皮瓣組織來覆蓋，縫到傷口上。」 . s- X* M9 C+ i5 x5 R i; a! p) w 「那皮蛋呢？」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N" m* \ w( e/ V X8 @' P tvb now,tvbnow,bttvb; u }- X# N3 W0 v8 Q/ X& j7 y 「重點。皮瓣手術的精神就在於：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我非常認真向他解釋，這是我一貫對病人的態度。公仔箱論壇- p4 b& H: a# r. K9 z( F 他滿臉興奮，突然變得很有興趣，「我知道！我知道你說的『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是《九陰真經》第一句話。」 , ~+ V1 Y: v. u1 g: H5.39.217.77:8898- P6 ^$ ?7 W& r, F8 _ 「正是。整形外科就是在玩這個，把皮像花瓣一樣切開，利用組織鬆軟的地方，把好的皮轉過去，平移過去，補好傷口。」tvb now,tvbnow,bttvb* H' S& ^! W1 k( ?$ B7 J { 8 Z0 U/ R" u7 C6 W5.39.217.77:8898他搔搔平頭，滿臉疑惑：「醫院的醫生用九陰真經來治療我，這是什麼醫院？」/ R3 x" i) t) N5 u$ I 「你放心，我很快就會讓你知道了。歡迎來到我的遊樂場，如果你想繼續玩，就乖乖照我的遊戲規則，保證又快又好玩，很快出院。」5 w# q8 I: w5 k5 K& r ＊＊＊. y$ ^( f& s8 I3 N 7 F" w. h3 t1 ? b4 B公仔箱論壇第一次皮瓣手術很成功，傷口往好的方向走。他態度大轉變，不但不再口出惡言，還會對護士說謝謝，簡直判若兩人。護士不敢相信，懷疑真正的他溜出醫院去解決什麼江湖恩怨，不知是誰扮成了他，住在病房。5.39.217.77:88988 n" B7 C) t& [ 0 G. o3 G2 Y5 k' B4 L 我到病房看他，見到一個小男孩，好可愛，眼睛滴溜滴溜轉，原來是他孫子，天啊，他才大我幾歲，竟然已經有孫子了，不知道他接下來會製造什麼更多的驚奇。之前他身體臭到連小孫子都不敢接近他，一看到他就跑。別人這樣也就罷了，自己最心愛的小孫子也這樣，他真是心如刀割。現在傷口往好的方向走，味道明顯消失，小孫子才跑來陪爺爺。 3 Q- p9 F$ D" s( y+ t( _0 v: ^* O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o8 F2 J; _! T. m! ? ) K% {6 L1 y( S) W公仔箱論壇第二次皮瓣手術之後，情形更好，我又去看他，他正在逗小孫子玩，用粗粗大大的手和小孫子玩擊掌，大手碰小手，他臉上的表情有一種令我非常難以形容、非常難以忘懷的溫柔。我告訴他：「只要再做一次皮瓣手術，就可以把傷口關起來，然後你就可以回家了。」tvb now,tvbnow,bttvb8 G- U, \|7 M3 x. G1 g! h 他聽了很高興，說：「鄭醫師，來，這個給你。」他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一串可以戴在手上的佛珠，每顆珠子跟貢丸一樣大，色澤暗沉。 ) C0 e9 d( ~7 \tvb now,tvbnow,bttvb5.39.217.77:8898. H# h4 E8 j/ t7 U% J/ h! L4 q6 v 「你別看它土土的，它會帶來好運呢！」他興致勃勃的介紹，臉上忽然有一種光彩、一種精神。 $ P6 W5 S2 m, \/ G5.39.217.77:8898 + z! \|' U4 p, l( ^$ t公仔箱論壇我從沒看過那種佛珠，但今天就算他送我一把月球泥土，也不會讓我比現在更驚訝。送我佛珠？有沒有搞錯？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後的覺悟？還是「未能自度、已能度人」的高深境界？但異人送異寶，確是異想天開，我只好說：「你先留著吧，我想，你目前比我還需要它。」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z! J6 X; R0 X- u& s, w; n+ j+ P tvb now,tvbnow,bttvb$ }2 n/ h9 j/ K. h6 F3 g* c2 f7 f 「沒關係，我有很多，我在夜市擺攤，就是賣佛珠的。」 3 V7 n4 }% y( b " e$ O" I! G; K! T. F' J ^「你在夜市擺攤？我有時會帶孩子去逛夜市，下次說不定會遇到你。」 + P* M, H; E) x6 s5.39.217.77:8898「好，我等你。」他把佛珠高舉到右眼前面，透過佛珠中間的圈圈看我。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6 a3 c2 s7 Q* a9 ]3 K ( r6 t* o- v0 M1 U4 k* h公仔箱論壇＊＊＊公仔箱論壇 D. M E0 {% Z4 A$ }; t6 D 1 b' x6 y+ F& z) Q 第三次皮瓣手術之後，他突然發高燒，體溫高達四十一度，有點昏迷，意識不清。我去看他，他說話很小聲，但我聽得很清楚：「我以前，……其實，我是專門幫人解決問題的。」: E* N$ s5 f4 H; [( r- u( h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y! m \1 {$ W 「我也是。」 ! w6 Q& U4 w% d% [tvb now,tvbnow,bttvb( f" y# B- d( n) q6 k/ u0 v) a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我甚至覺得自己沒有生病。我認識的醫生大多很傲慢，不然就是很冷漠。」公仔箱論壇, C$ C1 i$ F* `# e tvb now,tvbnow,bttvb# {; K: ?6 F. R8 E# P5 C 「也許他們太忙、太累，而且壓力太大。」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y+ \( o8 M. V! A' L 0 ~8 E& p" {$ o7 \|「我原先以為，你想感化我，對我說一大堆大道理。如果那是真的，那我會非常討厭你，你知道嗎？我這一生最討厭別人跟我說什麼做人的道理、什麼改邪歸正。我是魔鬼，想感化我，把我喚醒，沒有任何好處。」3 U) T3 i' \8 ?6 ?8 t( v 公仔箱論壇- m- [: w& ^* q1 J$ P 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上閃過一絲驕傲，我卻說：「如果喚得醒，也許根本不是魔鬼。」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G# c. R8 s- A+ g4 R! M 7 E% e5 d/ V9 x他裝作沒聽見，問我：「你知道躺在病床上，整整一個月沒人來看你的感覺嗎？我不想一個人孤孤單單死掉。」 tvb now,tvbnow,bttvb" b& Q( P d' m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他又說：「後來，我覺得一個人孤孤單單死掉也沒關係，我只希望至少當一天的正常人，不要每天都這麼臭。」 ' B" J) ^3 k. `5.39.217.77:8898孤單是痛苦的，但比起被人當垃圾一樣惡而遠之，孤單的痛苦又不算什麼了。 : n8 M5 T. j! d, y! M 他轉了身子，又翻回去，好像很不舒服，問我：「你知道真的黑道大哥有什麼特性嗎？」tvb now,tvbnow,bttvb" E6 A% \|$ E6 H ^9 F6 q 5.39.217.77:8898+ u* \9 B2 o- \; c* ` 「什麼特性？手下特別多？特別兇狠？坐牢比別人久？」公仔箱論壇: m" d+ f4 ?4 }) d& \2 V : v. O8 _# A! q# E! P% O g 「錯了，是不說謊。」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M& X4 @& q6 \ j+ H 「不說謊？就這樣？」 ) Z0 w' ~% C4 f2 C3 S$ g公仔箱論壇 : z7 u9 `0 {9 X, `tvb now,tvbnow,bttvb「對。聽起來很簡單，但是做起來很不容易。真的黑道大哥從不說謊，你可以相信他們。比起那些穿著西裝演戲，讓人想吐的騙子，實在好太多了。」tvb now,tvbnow,bttvb( f) ?, g$ S+ {( S$ ^+ \|( Q6 U, A7 i% \| 3 f8 ]# `4 z" Q) S& c公仔箱論壇我還是沒有回答，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6 Q7 u5 R+ k% ]8 b 「鄭醫師，上次你說，你會來夜市逛我擺的攤子，我……我其實很高興的，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會來。」 " d ]6 ]! G- L8 l$ w5 [ Itvb now,tvbnow,bttvb2 {0 C# v3 B) C+ T$ \|. {3 {+ p& H& w4 U 「你不用特別期待，我很忙，不一定會去。」這是事實。tvb now,tvbnow,bttvb4 I, B7 y+ X7 y5 V9 `5 ~ 0 H* _, K6 B4 g+ j 「因為沒有人理我，所以我很高興你那樣說。」/ f' J3 \1 ]; L2 F: ^' H 0 _1 I: D( e# y3 U9 j 「沒有人理你？難道我是鬼？」 ( x: X8 Q0 b; f, c' Z4 B% J 他輕輕笑了，「醫生跟黑社會不可能扯在一起。」 ( Q, k) o* ?8 t2 Q3 ]( U' h8 o$ V+ u+ } 「我沒有看到黑社會。」公仔箱論壇; k! R6 ], T: L 公仔箱論壇& w7 n/ k0 ^4 f, M4 b 「可是我有。」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9 d8 j, R B0 m% P3 J# c2 I 我又像一根被大鐵鎚釘在原地的鐵釘，完全動不了。其實我不認為他是黑社會，因為他本性真的不壞，之前他太太車禍，他不離不棄，照顧了三年，可見也是個性情中人，極重感情。只是身體太臭了，被人像垃圾一樣拒而遠之，自卑感會殺死人。他又轉了身子，露出痛苦的樣子，皺著眉說：「我快死了。」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7 W `0 I' v+ u" m 「別胡說。」手術後發高燒就可以把他嚇成這樣，平時再怎麼兇狠，生命面臨死亡的威脅時，一定就地躺下。我認識一個退休警察，他槍林彈雨、跟亡命之徒槍戰，渾不怕死，一知道自己有肝癌，瘦了二十公斤。; z, ~2 G4 p% U+ V9 r6 ~ 他又說：「死亡在我四周，我感覺得到，我一輩子只對這件事有把握。」 7 D, ^4 T6 T* _5.39.217.77:8898其實，在醫院當了那麼久的醫生，我有一個很深的體會：死亡的奧妙就在於我們永遠不知它何時會來。事實上，我遇過無數次病人術後高燒的情形，但他以為自己就快死了，所露出的那種脆弱、無助、膽怯、驚怕，一個黑道大哥完全變了樣，還真是令我訝異。我說：「你休息吧，你真的累了。」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J& w& \& ^0 a% e; o+ n. \|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一個人一生只有一件事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就是他快死的前一刻。如果我生病快死了，我不會這麼難過，可是我身上的臭味好不容易快治好了，我卻馬上就要死掉，我不甘心……我，我真的好不甘心。」5.39.217.77:8898# _! ?6 x) F5 t$ W6 r N# ] {# a" B# s: Q8 ~「別再亂想啦。睡一下，等你醒來，就好多啦。」# f3 N3 J/ ?1 D+ F" `# a: I( E* [ + d' J2 T4 \6 F( U7 Y5.39.217.77:8898他露出愈來愈痛苦的表情，「我快死了，我不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但我就是知道。」公仔箱論壇" W6 N$ j+ G. b3 ^4 y. E 「別再說了，睡一覺吧。」7 {: A4 b& z6 n N 公仔箱論壇/ K2 s+ O. K3 o" U2 _) f( N- x 他停了一會兒，忽然又問：「鄭醫師，我想問你，如果病人死掉，醫生如何還能繼續工作？」 6 s( Y i/ q& Y+ X公仔箱論壇 3 P9 f1 s5 y: ?9 e9 }7 Y* i+ g3 y「因為他們相信已經盡力。」 * j5 M/ F" f7 o* b& p# D- @7 j# k: R" f- \|2 \|4 L0 N0 H 「那醫生怎麼調適？」5 M# Y4 g: }, q 「根本不用調適。醫生沒看見死亡，只看到自己的努力和病人及家屬的笑臉。」 % y w$ Z: m$ ]( c$ [) A2 h2 P& k「我不懂。」 % K# x1 {. j& G5.39.217.77:88985.39.217.77:8898( E+ Y9 \- F0 [3 w 「你不懂什麼？」 ! g1 }9 F. }6 f) m1 }6 S「醫生怎麼能一直這樣的生活？病人死掉，挫折感不會很重嗎？」 & s) [7 z0 O- [0 s5.39.217.77:8898「因為已經盡力，所以不會問心有愧，當然也不會有遺憾。醫生不是賭自已的生命，我們專門賭別人的生命，全世界還有比這更高的賭注嗎？」 / c0 m( M b4 s' a公仔箱論壇5.39.217.77:88989 e- Z' M0 \% W& ?* N 他說話的速度忽然變得很慢：「我不是怕死，我們這種人根本不會怕死，死的感覺只有一瞬間。我怕死亡帶來那種延續的感覺。它好像把你的人生拉長了，但實際上並沒有。」5.39.217.77:88989 t3 g7 l3 W& v - x& {, s2 t6 n0 \|4 E看著眼前的他，我真覺得，死亡不是最後的睡眠，是最後的清醒。他那句「面臨死亡會有延續的感覺，好像把你的人生拉長了，但實際上並沒有。」真是經典，他當大哥太可惜了，他應該去做一個哲學家，發表生死觀。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F0 M3 x/ \! g! G/ o5 T : K, Y; L5 R6 w- O1 r: D& k「你別死。」我忽然覺得他很可憐，這裡是醫院，所有的人性都退回到原點。 - [# c' _0 y6 T9 y0 T「你別命令我。」他忽然笑了出來，「鄭醫師，我跟你說，從來沒有人敢在我面前嘻皮笑臉的。你的笑，會使那可憐的人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在向他微笑。你內在有一道光，很亮、很亮，足以指引別人走向光明，被指引的人也會發光，繼續指引別人。好好保存，不要讓它熄滅了。」 ' t* G; y4 M+ ]" y% m8 r 3 C5 q9 l, g1 Qtvb now,tvbnow,bttvb他說這話的時候，又露出溫柔的表情，比上一次跟孫子玩的時候更溫柔、更令我震撼。難道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才不信，術後高燒我處理過好多次，我下醫囑，換一種抗生素，打退燒針。0 G9 b' e! C) B; v2 p) M; d 公仔箱論壇: c1 c/ B) `# j- N9 `8 T 他還是高燒不退，後來我會診中醫，終於退燒了。最後我再處理一次傷口，完全關起來，然後他就出院了。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N% Z9 w6 V$ R- s6 ]' @' i4 N 0 U' g6 S4 r, B9 B3 D% w＊＊＊8 E- P5 @3 C+ J( g 有天晚上，我帶兒子去夜市，忽然有人大叫「鄭醫師！鄭醫師！」我回頭一看，他坐在輪椅上，笑嘻嘻的跟我說：「鄭醫師，這條路從頭到尾，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喜歡什麼也儘管拿，別客氣。誰敢跟你收錢，你跟我講，我教他明天不用擺攤了。」 7 `* T5 Q, J6 D( D& v7 P0 r0 htvb now,tvbnow,bttvb* f: W3 J! m2 M9 j# J 他歷經截肢、手術、術後高燒、小孫子重新承歡膝下，個性早已大不相同，但說這話的時候，手勢依然虎虎生風，有股大哥的豪邁氣魄。我沒有問候他，他看來好多了，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完全走出自卑的陰影了。他被截肢完全不在意，但是身體發出惡臭，別人掩鼻而過的動作，那比拿刀刺他的心還痛。可是現在，他傷口完全好了，我真希望他好好過新的人生。: d+ p! x6 }0 f% l: Z* @ " i# _2 x' [* R3 l8 j+ G「鄭醫師，你很難得來夜市吧？當醫生很累？對不對？」 - G+ t7 O! C' F1 X) S% J公仔箱論壇. e4 ~6 _6 b+ ]/ b2 F 我隨意點頭，告訴他：「做這行最令我難過的，就是任何事都會發生在任何人身上，當醫生，有成就感，也有挫折感，但最後成就感會超越挫折感，一切都值得。」 " u3 b3 v; E7 a+ {tvb now,tvbnow,bttvb公仔箱論壇6 {9 z& p2 Z0 @- } 他不顧我的感性宣言，只是堅持說他想說的：「鄭醫師，你聽我說，我一定要說，以後你如果覺得挫折的時候，請你務必想起你為我所做的一切。」tvb now,tvbnow,bttvb. O" g) ^/ @6 t3 T( R+ q # I% \9 T3 T; G「會的。」我溫柔的回答。公仔箱論壇" I: {1 }: W) j$ m7 c" M: w, k ------------tvb now,tvbnow,bttvb0 \|+ [, _. C+ i* ^ 5.39.217.77:88983 L3 x% c& T! i" d 就是這本 " L0 @5 ]* \/ H( B1 ohttp://www.bookzone.com.tw/Publish/book.asp?bookno=gh091 : r+ x; m: I" o5 n. r# c公仔箱論壇5.39.217.77:8898- K) z3 ?; A8 e; n/ u6 A
+ k% N; n" x9 u' S' B公仔箱論壇台灣最受歡迎的部落格網誌tvb now,tvbnow,bttvb% P7 d3 ~9 x' v B http://blog.xuite.net/bestbook

收藏分享評分

回復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