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不相等

他和她相遇在人生並不對等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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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總以為一切問題終可克服，後來才明白，人生有許多境況是愛情沒有辦法解決的：再怎麼相愛，情人們也得面對人生的確有些鴻溝就是難以跨越的吧。tvb now,tvbnow,bttvb, h2 n" Q# ?5 p0 F, h: O7 V2 {- U#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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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的時候，他 55 歲，而她，35 歲。許多人都不看好他們的未來，「相差 20 歲欸，算起來，好幾個世代了喲。」而她總急切地辯論：「你們不知道…他其實心還很年輕的！」5.39.217.77:8898- G/ ]8 ?" u4 K: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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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證明兩個人之間確實有溝通的障礙，雖然不是直接因為年齡的關係，卻和年齡相差一段不小的距離有關－－因著人生所處階段的不同，基本上，他們面對生命的態度和生活方式的抉擇是有差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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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她剛剛開始在職場上嶄露頭角，能幹加上個性積極，看起來似乎前途一片大好。每回碰面，她也總有一籮筐的辦公室話題要和他分享：誰誰誰又接了一個什麼樣的 case、誰誰誰又欣賞她、說她實在滿厲害的…等等，總是這一類的事情，熱鬧得很，說有意思也是挺有意思的，而他也總是靜靜聽著，沒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反應，看起來，很溫馴、很恬然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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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其實是不能參與的。這些事情、這些競爭、這些積極、爭取，或者沮喪、不平，對他來說，已是遙遠的情緒了－－這些滋味早已經過了他的人生。她說話的時候，他還是靜靜聽著，只是，這話題進不了心坎裡，彷彿隔著一層薄薄的霧，看得清又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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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她也察覺了他的分神。他看來不像是敷衍，可為什麼總是那麼不熱心？「我不是你的愛人嗎？我在工作上有那麼多、那麼多打不開的結，你卻－－你卻沒有一句安慰、沒有半點商量？」她自問自惱。

兩人初認識時，他覺得她是個可愛的女人，而他的人生此刻所要的也就是「可愛」了；她也一直相信自己就扮個可愛的女人也就夠了的。她並沒有想到，她的人生正要從可愛走到世故，她需要一個生命能量充沛、激情澎湃的愛人。這愛人可以和她一起感受這個世界的公平與不公半，可以和她一起開懷大笑、痛快淋漓；而他啊，卻總是那麼好好先生一個，古井無波無瀾，心平氣和到令她為自己的浮躁害怕汗顏。! F2 \1 |2 ^; _* L5 ^! K"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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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要一個在他面前需要隱藏自己會看不開、想不透、會哭、會鬧、撒賴潑灑的愛人；她不要一個穩重到雲淡風輕的愛人。她要一個和她一樣，依戀紅塵、走在街上也要霸道得多呼吸幾口氣的人。

當她談論起工作上的如意或者不如意，當她批評著人間生活多麼惱人或者開心，她希望聽到大量的回聲，吱吱喳喳、忽上忽下；而不是一個似乎解意的頷首、一個淡淡的「哦…」她人生的標點符號不是驚嘆號、便是問號，至少也是意猶未盡的刪節號吧；而他，總是句號，連逗號都已少見。4 q: ]0 m9 @0 W% V5 G  j8 I%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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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人生還在看山不是山，他卻已經看水是水了。從前她總以為，那叫做成熟，漸漸才知，如果兩個人的生命情調這麼不同、人生處在這麼不同的階段裡，這成熟也成了難以消受的冷漠：他不能欣喜她所欣喜的、不能痛苦她所痛苦的，這樣，愛得起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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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許願意俯身察看她陷在紅塵裡的起伏不定；她卻不願仰望他的玉樹臨風；她努力說服自己：「這樣的男人不多了，這麼專情又會照顧我」，但她終於得承認，內心裡還有更多渴望：愛情不就是一場對話嗎？但這個男人卻根本不可能可以和我對話的，我的現在是他的過去，而過去卻是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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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不解她的喜怒哀樂，只是再也不可能把這樣的計較放在心上，而此刻，她卻還依賴這些「計較」感受活著的滋味。她所扒梳的，是他已經拋卻的，他確實很難假裝自己仍舊慷慨高昂；他的人生曲水流暢，一切不過自然而然地來到眼前，她的人生卻還在巧思佈局，是非成敗常在心念之間；該怎麼說呢？兩個人根該本是道不同吧。tvb now,tvbnow,bttvb& K- u2 X$ j) }' L,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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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想再掙扎擺盪。一個這麼好的男人，卻以一種讓人沒有辦法挑剔的安全姿態說明他的不可能靠近。他們不能說是愛得不夠，只是，兩個人相遇時的心境已是不相等的了。「放了自己，也放了他吧！」她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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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靈魂裡必然有著某種相似的寂寞符碼，呼喊著對方的靠近，只是，他們相遇的時間不對了；她正揚帆待啟，而他，已是萬水千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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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勉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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