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記錯，那是一個很美的夜晚，有風，有月光，像銀子鋪在地上，有淡淡的花香，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還有燈光裡隱約的笑語。 5.39.217.77:88985 r7 `8 W& _8 b2 P4 U+ V6 _(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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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個人，一邊走，一邊搖晃著準備送給我家小狗的小鈴鐺，叮叮咚咚，清脆地走在清涼的夜色中。 5.39.217.77:8898; H- I3 a4 W$ w*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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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街道的拐角處，月光透過路邊那棵大樹稠密的枝葉，在地上投下一個個柔和的光點，你就在樹下，在那裡走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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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0 \/ k4 R. Y6 ?* L9 }# B6 a: _* k 我有些好奇地看著你，因為你這麼小，大約只有5、6歲的樣子——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在這麼晚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呆在外面？ tvb now,tvbnow,bttvb7 ?/ o; f/ E9 |'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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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k0 N6 h0 h5 ftvb now,tvbnow,bttvb 你看見我，對我笑了笑。你不是特別漂亮的孩子，但是很可愛，臉蛋圓圓的，眼睛大大的，又亮亮的，只是顯得很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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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 f6 ]* Y1 `9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問，四處看了看，「你的爸爸媽媽呢？」 5.39.217.77:8898) \8 e& `- j1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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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搖搖頭：「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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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始終沒有停止走路，繞著那棵大樹粗大的樹幹，一圈又一圈地走，不時用手抹著自己的臉，不斷地打著哈吹，有時候會用力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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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下來，看了很久，還是不明白你要幹什麼。 5.39.217.77:8898& C m6 h5 J0 D. v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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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幹嗎？」我忍不住問。 5.39.217.77:8898* J* x9 r1 g, X$ D7 E/ x$ Y+ F+ N
9 l2 K% F- J, K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你一邊走，一邊疲倦地說：「我要這樣才能夠不打瞌睡。」 . v+ T4 }. o' M* j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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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看天，天空是深藍色的，月亮又大又圓，遙遠的，離我們很遠的地方，星光閃耀，而比星星更遠的地方，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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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f& l3 ^+ m- g9 y7 z5 e# `公仔箱論壇 早已是該睡的時候了，尤其是你這麼小的小孩子，早就該進入了夢鄉。 公仔箱論壇; m, F" _2 R; H: s$ u6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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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回家睡覺了，小朋友不應該睡得太晚。」我拍拍你的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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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搖搖頭，撅著嘴，愁眉苦臉地說：「可是，媽媽不讓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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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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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i" i9 X( e5 ^' e* l 我驚訝地看著你，不相信你的話。你發現了我的懷疑，停止走路，站到我的面前，兩道淡淡的眉頭皺起來，嚴肅地說：「是真的。」說話的時候，你又連打了兩個哈吹，因為困，眼皮都似乎有點睜不開，於是你跑到路邊，將眼睛貼在冰涼的鐵欄杆上，讓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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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氣了，不是對你生氣，而是對你的媽媽，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居然不允許自己的孩子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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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3 Q3 u! k& b. C 「走，帶我去見你媽媽！」我說，牽起你的手，要你帶路。你的手很小很軟，被夜色浸得冰涼。 5.39.217.77:8898$ t3 G4 [/ W% N2 F. L, `9 c0 K%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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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走了很遠——我沒想到你家會住得這麼遠，你一路上在不斷地說話，你說家裡的小兔子從來不吃胡蘿蔔，原來那些童話都是騙人的，兔子其實只吃青菜；你說你的電動汽車電池老是不夠用，所以你就偷了爸爸剃鬚刀裡的電池，結果爸爸就長出了很長的鬍子；你還說，你曾經在香水裡放進一點點的茉莉花瓣，被媽媽罰寫了三大張的大字……你說了很多很多，夾雜著打哈吹的聲音。我見你走得很吃力，想要抱著你走，你拒絕了。 5.39.217.77:88987 Y6 Q' ^, _* G) U/ i, b
& M6 n% G3 C. H9 w& Etvb now,tvbnow,bttvb 「我要自己走，才不會打瞌睡。」你說。 tvb now,tvbnow,bttvb3 J0 I; }2 d0 i1 O7 w/ L# M
- T+ b- }4 A- T& I. Ztvb now,tvbnow,bttvb 因為有你那些淘氣的故事相伴，這一路雖然很遠，卻並不累，彷彿是很快的，就到了你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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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7 T; |6 N7 U6 d& q" gtvb now,tvbnow,bttvb 你的家，在三樓。從樓下往上看，陽台上掛著你的幾件衣服，還有幾盆花，窗簾是很溫馨的黃色，因為天黑，雖然有月光照著，我還是看不見你所說的那些米老鼠圖案。 4 `5 S% j4 h4 A1 A. l2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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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裡人顯然都還沒有睡，透過窗簾可以看見燈光。你一個孩子獨自在外面，他們肯定很擔心——我責備地看了看你，你吐吐舌頭，笑了笑。 ^* H& |+ _* f: z# M6 ~! V5 A*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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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起通過黑咕隆咚的樓梯上樓，到了你家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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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開門，你的爸爸出現在門口，還沒來得及說話，你已經飛快地從他腳邊溜了進去。我甚至來不及捉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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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爸爸果然長了很長的鬍子，密密麻麻，像雜草般遮蓋住了下巴。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襯衣，袖口挽到了胳膊肘，滿臉疲倦，眼睛裡帶著血絲，疑惑地看著我：「你是？」 公仔箱論壇9 C& r/ @. T( E+ K" j3 G5 ?
" K7 V @ I% \1 h 我尷尬地笑了笑，這才發現，在這麼晚的時候造訪一戶陌生的人家，似乎不夠禮貌。但是一想到你獨自在外面徘徊，為的就是不要睡著，我便鼓起勇氣：「我找你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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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3 X# S1 T) W3 r# @tvb now,tvbnow,bttvb 「哦？」他點點頭，讓我進來，一邊領我朝前走，一邊說，「你是她的同事嗎？難為你這麼晚還過來，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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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得有點莫名其妙，走進屋，眼睛四處看，想找到你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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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佈置得很美，所有的傢具上都有卡通圖案，牆壁有一米左右的高度，是留給你的畫板，上面被你用粉筆畫了很多奇怪的圖案，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你的各種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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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V6 @% y2 ]2 D" E u5.39.217.77:8898 你的爸爸媽媽應該是很愛你的，他們為什麼會不讓你睡覺？我開始懷疑你在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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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4 r8 ^- t2 r' o3 ^% u- ^8 f I 你爸爸將我領進一間小小的臥室，這是一間兒童的臥室，燈光柔和地照在那張小床上，床上躺著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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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 e& U# E7 H' a5.39.217.77:8898 我睜大了眼睛！ 5.39.217.77:8898+ u) Y2 r5 Z/ j( P4 t8 U
E) ?! n" X( n& w5.39.217.77:8898 那孩子是你！ 公仔箱論壇6 A' s( p6 g5 H4 j! \: R% O
: P- C6 S! k Y8 t5 J6 Qtvb now,tvbnow,bttvb 那個孩子，渾身都插滿了塑膠管，鼻子下正在輸送氧氣，床邊一個巨大的氧氣瓶，在房間裡投下一道長長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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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奄奄一息，我不能置信——你剛才明明和我一起走了那麼遠的路，雖然很疲倦，但是卻很健康——到底是怎麼回事？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_7 S; G7 ]) w! U f W7 m9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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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邊的那個女人應該是你媽媽？她原本應該是很美的，可是現在卻一臉憔悴，眼睛定定地看著你，連我進來也沒察覺，只是看著你，彷彿一不留神你就會消失。 + f! L! E3 Y7 b/ X0 c5 ?& f*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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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眼睛半睜半閉，每當你的睫毛一陣抖動，彷彿要閉上，你的媽媽就會低聲說：「孩子，別睡！」她一邊說一邊流淚，而你的睫毛，又是一陣抖動，極其困難地，將原本要閉上的眼睛勉強睜開一道縫。 5.39.217.77:8898) I& [& Z' {% \
w. D8 k( |* [4 w公仔箱論壇 「你看，我一睡，她就哭！」你忽然出現在我身邊，對我耳語。 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6 ^, q/ Q! e$ O* | k/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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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吃一驚，看看身邊的你，再看看床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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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Q4 }. K, ntvb now,tvbnow,bttvb 我忽然明白了。
6 i/ s. Y4 |1 @# o+ T) w6 z公仔箱論壇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 _+ Q1 d; }, o
你的爸爸和媽媽守護著床上的你，不讓你睡，不讓你離開，而你站在這裡，守護著他們，他們卻看不見。 公仔箱論壇; |4 r" m3 w'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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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睡嗎？」我悄悄問身邊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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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N. L$ P8 Y! C/ S9 J5.39.217.77:8898 你猶豫一陣：「我不知道。」說著又打了個哈吹，顯得非常疲憊。 tvb now,tvbnow,bttvb$ o7 R% H! }) C- _* U
. s7 d* d4 V0 W0 I4 o: jtvb now,tvbnow,bttvb 我看了你很久，看著你不斷打哈吹，看著床上的你，一次又一次想要閉上眼睛，卻總在呼喚中又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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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S- f# Q# x( A) [; ]tvb now,tvbnow,bttvb 我知道，你應該要睡了，你太疲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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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他睡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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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6 ~) \; ?公仔箱論壇 他們驀然抬頭望著我，彷彿被我的話驚呆了，一時什麼也說不出來。我飛快地將我看到的事情說了出來，我說你是如此的疲倦，卻一個人繞著樹在不停地走，不停地走，只因為媽媽不許他睡。 公仔箱論壇9 n7 \9 u/ I; f' W" s; W3 O
8 I+ k8 K) p* s- k 他們先是不信，接著便低頭看床上的你，撫摩著你的頭，忽然失聲痛苦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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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看見床上的你，卻看不見，另一個你，站在他們身邊，一邊打哈吹，一邊親吻著他們，想要讓他們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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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起身，悄悄地走了——因為我也要哭了。 8 U) F0 a- D) m6 D! j' W3 j
- X. n, {! _. t2 y 出門前，我聽見你媽媽輕輕說：「孩子，你安心地睡吧！」 tvb now,tvbnow,bttvb1 E8 G% A/ { [+ ]" l! \/ i
5 {5 d- s0 X: {: |. Q 我心頭一顫。 ; [: P" Z1 H0 R. G: m7 \
# y# \5 A H9 }7 X8 T 在你媽媽說過那句話之後，我飛快地跑到樓下，如果我沒記錯，那時的天空，有一顆很小的星星，猛然一亮，像一顆明亮的眼睛。 tvb now,tvbnow,bttvb: t4 \6 _ ]2 s" {5 t$ X&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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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三樓那個有米老鼠的窗簾後傳來痛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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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終於可以不用那麼疲倦，你終於睡著了。 5.39.217.77:88984 c7 ?2 ~ o' ^# b
) w9 d; y: n5 x0 C Q6 m# v& f公仔箱論壇 夜晚很涼，露珠一滴滴地落下，像眼淚，沾濕了我的衣裳。 |
發表於 2007-10-19 03:09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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