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子強﹕謠言不能止於當權者只能止於新聞自由

7月5日新疆烏魯木齊暴動後，儘管中國官方媒體不斷努力闢謠，宣稱暴亂之源的廣東韶關旭日玩具廠，根本沒有發生過漢族女工被維吾爾族工友強姦的事件，官方亦把涉嫌在網上散播謠言的造謠者逮捕，企圖為種族仇恨降溫，但是，謠言卻始終沒有止於這些官方媒體的報道和澄清，反而繼續流傳、揣測，以至發酵，令仇恨糾纏不休，樹欲靜而風不息。5.39.217.77:88988 g9 ]& A5 p" x3 S. v0 [: t

極權政體的一大缺陷，就是因為沒有新聞自由，導致它的傳媒在民眾心目中，欠缺公信力，結果各種謠言不脛而走，尤其是當遇上重大事故，需要媒體闢謠時，卻發覺無能為力。狼來了的故事令更努力的吶喊也屬徒然。* K' T: u: O9 I4 D7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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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想一下類似的事情若然發生於香港，如果大家發現傳媒，包括最反政府的那一伙，也報道闢謠的話，風波相信可以很快獲得平息。大家或許不信政府，但大家看到連反政府、每天都從雞蛋裏挑骨頭的傳媒，若然都在闢謠的話，應有相當的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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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故旅美華裔政治學家、芝加哥大學的鄒讜教授，在其晚年遺著《二十世紀中國政治》一書中〈天安門：從宏觀歷史與微觀行動的角度看〉一文裏，指出了在諸如共產主義中國這類獨裁國家中，官方壟斷大眾傳媒以及其他通訊渠道後，所產生的一種吊詭性效果。

為了達到社會控制之目的，中共長期壟斷媒體。它們審查和篩選新聞，避免引發對政權和體制的不滿，觸發社會不穩。久而久之，公眾慢慢察覺到，媒體的意識形態和政策宣傳功能，遠遠大於其報道和反映社會現實的功能，民眾因而習慣從其他渠道尋找新聞，收聽消息，以填補官方媒體所留下的一片空白。結果，口耳相傳、道聽塗說，以至謠言，慢慢形成了一個官方描述以外的公眾認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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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領導人當然也不會透過官方媒體的報道和論述去認識這個世界，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些報道的局限。他們往往透過其秘書和下級的報告、「內參」等渠道，去認識和了解社會的演變和發展，而信息由下而上傳遞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扭曲的情况，而在一些非常情况下（諸如八九民運中），則更為嚴重，因為攙入了更多個人利益盤算，以至政治鬥爭的考慮，去營造對某股勢力、某個陣營有利的圖像，結果令領導人本身也受到誤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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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騙公眾領導反受害
鄒讜教授悲愴的總結，六四的悲劇在於，中共領導層和學運分子，透過兩個截然不同的系統去獲得他們決策和行動所需的資訊，因而在認知上出現了巨大的分歧。結果說明，彼此對對方的判斷和計算，都是錯誤的，亦因而造成了一場空前的悲劇。5.39.217.77:8898" z& o, c& A! U8 |: A7 J7 }

事實上，六四悲劇發生後，坊間不斷盛傳，作為鎮壓決策者的中央軍委會主席鄧小平，當時受到一系列的錯誤情報所誤導，誤判學潮及形勢之嚴峻，誤以為中共江山覆亡迫在眉睫，因而狠下心腸作了鎮壓之錯誤決定，事後為之懊悔，因而始作俑者如李鵬、李錫銘（當時北京市委書記）、陳希同（當時北京市長）等，事後都受到鄧的排擠。這些傳聞是否真確，目前尚無法證明，只有留待日後若然有關文件檔案有幸得到解封，真相才有大白的一天。

一個領導層原本設計來蒙騙公眾的傳媒和通訊系統，結果連領導層自己也身受其害，吊詭和悲劇性盡在於此。

執政者往往痛恨新聞自由，認為它們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自己，因而設法除之而後快。但到了人心浮動的動盪時刻，他們才發現受惠於新聞自由因而享有公信力的傳媒，對一個社會的重要性。5.39.217.77:8898& w$ f1 L% K2 a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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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高級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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