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叔跟弟弟一起趕牛,本身是原居民的他從小跟牛一起長大。
【梅窩】當香港再沒有農業,從前珍貴的牛,今天被城市人棄如敝屣,恨不得牠們立即消失。達叔騎着單車,一邊叫喊,把牛牛從村中趕回草地去,每天8小時,就在趕牛。幾代人都住梅窩,這裏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而牛從來也是生活的一部份。小時候家裏耕田,牛是非常重要的,從前家家戶戶有牛棚,日出而作日落而歸,「以前耕田就當人係寶,家喺門口咬少少花草就投訴,唔合情理喎,做人唔可以咁」。
達叔弟弟是漁護署聘請的「趕牛人」,但自己每天都會幫忙,因為從小已和牛一起成長,有感情,眼前這群牛,大概已是第四五代。從前家裏有幾隻牛,他八、九歲就開始看牛,帶牛上山食草,直至70年代再沒有耕田,父親就把牛放走了,「你話無感情就係假嘅,人同人之間、人同牛之間,應該要有同理心,要識相處」。
他每天定時到梅窩的村子內巡看,若見到牛走進村民家,會把牛帶出來,開始時,只有弟弟一人,他說一個人趕牛很吃力,因為牛散佈於不同地方,自己已退休,索性一起趕牛,「有個寄託喇,喺自己住嘅地方,當係消磨吓日晨」。
■文太會幫受傷牛牛消毒傷口,還會替有腳患的牛按摩。
■梅窩現有約廿多隻黃牛,傍晚由趕牛人帶到草坪休息。
割草搬水 風雨不改
每天把牛趕在一起,然後點數目,再寫報告給漁護署,遇到受傷或病了的牛,亦會通知署方,看見牛牛翻垃圾箱吃垃圾,便記錄下來,「以前邊有咁多垃圾桶,又處理唔好啲垃圾,啲牛咪會食囉」。他說梅窩近年多了不少「外來人」,可能不習慣要把垃圾妥善處理,沒想過會有野生動物來吃。
今年76歲的達叔,拿着長長的木棍,站在草地旁,一邊看着牛,一邊跟其他幫忙趕牛的村民閒聊着,黃昏的斜陽,映照着牛群,把影子拉得長了。「啲人鬧話唔應該餵牛,不如你哋睇吓,根本唔夠草」,看着面前廿多隻牛,他淡然的說,這是最後一代了,然後用手拭去臉上的淚水。
達叔只要站着,牛便會走,「啲牛唔親我㗎,同佢唔同」。他指着草地上的文太說,每天這個時候,牛群總會聰明地來到這裏,因為牠們知道會有新鮮草。她每天親自割草,然後帶過來,「冬天完全無草食,佢哋好可憐,有時見到佢哋走入去人哋花園食草,又俾人鬧,點解咁大抗拒?」於是她便風雨不改,天天拿草過來。
街坊都說她非常厲害,意志非常堅定,即使是烈日當空的大暑天,仍然搬草搬水,一天來回三四次。有時還會發現有牛病了,便悉心照顧,「好似呢隻,之前皮膚病出粒粒,我就不斷畀水佢,又幫佢消毒傷口」。
親近牛群感開心
「啲村民鬧我,話我唔應該咁做,我老公都反對我,但我會繼續做。」那頭跛了腳的牛牛,一年前差不多不能走動了,但她堅持每天幫牠按摩,現在已能緩慢地走,雖然未必趕得上牛群的速度,但至少不會被遺棄和排擠。
夏天時發現牛牛會到垃圾站去吃垃圾,她甚至每天早上5時便到垃圾站前守着,傍晚6時又再守着,用草引開牛牛,有人看見她便鬧她不要餵牛吃草,說牠們可以上山吃草,「不如我哋一齊上山,一齊搵草,喺邊度有草?我唔係要鬧交,只係講道理,分析吓件事」。
有人說這樣會令牛過份依賴人類,失去覓食的能力。文太斷言:「係!我有諗過,但呢個時候,連食都無得食,有少少填吓肚,夾硬餓死好可憐,個個話我白癡,但我見到牛牛走埋嚟,就好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