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內地]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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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爆中國「兩會」輿論焦點的黑龍江省國企龍煤集團「零欠薪」事件再掀波瀾——網傳龍煤集團雙鴨山市動用軍警，拘捕上街抗議的民眾，並發佈通緝令追捕逾七十名參與示威者。

此事的起因，是黑龍江省長陸昊在赴北京參加「兩會」時公開宣稱，龍煤集團沒有拖欠井下工人薪資。消息傳回東北後引爆龍煤集團雙鴨山市數千礦工怒火，他們紛紛走上街頭，抗議陸昊說謊，抗議集團拖欠薪水不發，導致自己生活困難，一些礦工更一度佔據鐵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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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典籍《國語．周語上》有云：「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為川者，決之使導；為民者，宣之使言。」意思是說：阻止人民批評當政者所帶來的危害，比堵塞河川所引發的水患還要嚴重，所以為政權穩固計，應當讓民眾說出心中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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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龍煤集團欠薪事件的發酵卻表明，即便在二十一世紀網絡資訊傳播無遠弗屆的今天，依然有人抱定「一葉障目」的心態，不但敢於「防民之口」，而且敢於欺上瞞下，大玩粉飾太平的把戲。公仔箱論壇. K( `0 N" q6 }  ]3 J- P7 ~

黑龍江省所在的中國東北地區，原本是計劃經濟時代的老工業基地。改革開放後，這一地區大量效能低下的國企被迫破產、重組，數百萬國企員工丟掉了飯碗。其後東北雖經國家「振興東北」戰略打救，迎來短暫的快速發展期，但好景不長，近幾年資源枯竭、人口外流日益嚴重，當地經濟再陷谷底，遼吉黑三省年度GDP增速連續兩年墊底全國。在這樣的背景下參加全國「兩會」，作為黑龍江省的省長，陸昊身上背負的壓力顯而易見；而黑龍江不欲因負面新聞成為各界矚目焦點的心態，也就很容易理解。

如果說陸昊是明知龍煤集團欠薪的真相，卻敢於拿自己的政治前途作賭注，公然在「兩會」這樣萬眾矚目的場合說謊，着實令人難以相信。他在礦工抗議後於十二日在北京召開緊急會議，承認此前的相關發言失實，龍煤集團確有欠薪，糾錯行動不可謂不迅速，但其在事件中偏聽與失察的責任，恐怕也是跑不了的。

目前發佈通緝令追捕示威者的消息，暫未得到官方證實。如果真有其事，則不論此舉是出自雙鴨山市的「自作主張」，還是經由上級授命，這樣的高壓手腕都只能收到適得其反的效果，非但於事無補，反倒會火上澆油，令事態更難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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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中的道理很簡單：法律的外在是條文，內在卻是人文。官方認為示威的工人堵塞鐵路、逼停列車屬違法行為，難道不該問問他們為何要走上街頭抗議？如果不是薪資被拖欠的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生計無著的窘迫不但長期不受重視，還得「變身」為政府官員對外粉飾政績的「木偶」，這些工人心頭何來如此猛烈的怒火？

在以打造服務型政府為施政目標的今天，如果官方在處理此事時，只一味追究「後果」而完全不論「前因」，那不等同於重演封建社會「只許州官縱火，不許百姓點燈」的戲碼？！就算是用補發薪資等經濟手段一時平息了事態，也會給公眾留下「不講理」的惡劣觀感，不但嚴重損傷政府的公共形象及公信力，更會為他日類似事件的爆發埋下隱患。

為官者自有為官者的難處，尤其是面對東北這樣的經濟爛局。然而為官者也必須有為官者的尺度，不虛偽、不矯飾、不「唯上」，不但是仕途中人最基本的政治素養，更是公眾對從政者的一種底線要求。龍煤集團「零欠薪」事件導致的風波，說白了就是某些人的執政觀念陳腐，計劃經濟舊習根深蒂固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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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這一執政智慧誕生的久遠年代，民意的流播不外口耳相傳，其後果之可怕，尚能讓當時的有智之士驚出一身冷汗；而今社會治理的難度，較那個年代不知要大上千倍萬倍，身為執政者，又怎能不將之謹記於心，迅速扭轉觀念，躬身做個「唯下」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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