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事討論] 黃英琦: 空間革命 - 想像香港未來的Free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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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地圖於MaD@西九（2011）首次舉辦「草民音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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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西九海濱長廊被西九文化區管理局接管後，不自覺的做了幾次「空間實驗」。第一次即被人唾罵，把公共空間私有化，租予名媛辦俄羅斯婚禮，那天的單車徑本應繼續開放，但狐假虎威的保安竟拒絕騎單車的市民內進。跟著是兩場大型戶外音樂會：由明哥牽頭、支持兩岸三地獨立創作的「文藝復興音樂節」，以及Clockenflap國際音樂藝術盛事，共吸引了四萬多觀眾。壓軸是在十二月中旬，由西九管理局主辦，包容多元藝術媒介的「自由野」(Freespace F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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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實驗在2013年繼續，第二屆自由野在這周末啟動。自由野重要，因為這將是未來Freespace的藍本。不說不知，西九的十七公頃大公園內已加入Freespace、自由空間。它究竟如何free？據管理局表述，自由空間將是當代音樂、劇場、新媒體和跨界演出的場地，提供450座位的表演主場、可舉行現場音樂會的前廳酒吧、可容納百位表演者的戶外舞台，以及連接一片可容納一萬觀眾的大草地。公仔箱論壇* s- G; C; h  X6 z6 i

西九管理局在去年就公園的景觀設計選出七支來自英美歐洲和本地的設計團隊，在他們提交技術方案後，勝者本已呼之欲出，卻在西九文化區超支，被立法會和輿論圍攻下慘遭滑鐵盧，在今年中由司長主席親自建議推倒重來，放棄已差不多要簽約的豪華版，重新設計簡約平實的公園，並承諾盡快完成，讓市民享用。5.39.217.77:8898( R1 S9 T- e  ]. e! l5 k# H

自由野與Free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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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長的決定是對的。西九公園不需要華麗雕琢的設計方案，也不用英法的園景設計師操刀，耗費廿多億公帑和三億設計費。我更關注西九公園內的Freespace，它被冠以「自由」之名，究竟要推動怎樣的藝術，藝術工作者有多少自由和自主，自由空間由誰策展和管理，由誰決定誰可參與？在香港，本應自由的公共空間長期充滿限制，毫不自主，公園有太多「不准」的論調已說得太爛。香港的公園沒什麼趣味，大家規規矩矩按章使用，這裡是老人家排排坐(很難聊天)的長椅，那邊是(有標準滑梯的)兒童遊戲區，大家靜靜玩耍，不許唱歌跳舞，更不接受街頭藝人。在舊式公園，草地往往被竹籬圍著，只屬觀賞性；新規劃的公園好一點，草地可以躺，但部分香港人早已認同「淨化」的觀念，我聽過家長大場警告小朋友不要坐草地，說「太污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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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野的創新，是不接受淨化，聽說今年容許觀眾帶寵物人場。我們可從自由野的構思策劃，窺視西九管理局對「自由」的解讀，官方與民間對free的想像是否有落差，未來的管理手法可否扭轉由市政署至康文署行之多年的管理主義，容許不同的空間實驗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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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自由‧文化自主‧人人自在」5.39.217.77:8898: Y7 A* |) d* p( B# R, ~  i

香港當代文化中心的Make A Difference (MaD)團隊自2011年開始在西九海濱長廊做了幾次有趣的空間實驗，今年也是自由野的策劃之一。2011年是MaD@西九，以「空間自由、文化自主、人人自在」為核心理念，嘗試讓藝術工作者在公共空間創作，市民一家大小投入藝術，自由地享受藍天和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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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勾勾藝術節」：冼朗兒作品《溫暖牌》

我們把西九海濱變成戶外展場，展出本地年青視藝工作者的作品，公眾可參與創作過程，是為「生勾勾藝術節」。我們把改裝的貨櫃變為排練室和舞台，來自音樂、舞蹈、戲劇和文學界的藝術工作者從環境和參與者取得靈感，進行跨界合作與創作，是為「踩過界大舞台」。我們決定把沿海的長廊變成「自主地皮」，讓市民在公共空間自發組織活動，在沒有太多限制下，百多個「$0呎價地攤」有機成為海濱創意市集。草原地圖在面書呼喚了廿多組獨立樂隊，逾千市民在草地野餐，享受八小時的「草民音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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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過界大舞台」：音樂人程理高、劇場工作者胡智健、作家謝曉紅跨界同台演出公仔箱論壇8 A; f, [6 e9 ]5 M5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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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次實驗中，市民與藝術的關係不再是「看與被看」，市民成為「共創者」，例如與藝術家黃國才一起做木工，以廢置木材打造微型摩天大廈，置於海濱圍欄，成為震撼的「民間天際線」。市民可在這開放的平台發揮創意，參與創作，體現文化民主。在這次經驗後，MaD西九小隊發現，當藝術融入生活空間，處處都是創意教室，西九需要的是自由開放，昂貴文化硬件反而次要。

2012年，MaD參與首屆自由野，策展人張慧婷和西九小隊繼續以「共創」(co-create) 方式，再次設計零呎價地攤、自由大學、有機對話、戶外電影，並公開徵集公眾共享的體驗式活動，「派錢又派地」，支持發起者在自由野把計劃實踐。公仔箱論壇0 q5 S7 B) b6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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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2月中旬的周末，西九陽光充沛，我在自由野蹓躂和觀察兩天，發現逾二百地攤參與者的目的不僅是賣東西，他們在交換，在合作而不是在競爭。攤位有只擺不賣的，例如整天在彈夏威夷小結他的朋友。即場畫手繪布袋的青年向其他地攤搜購物料，百多個地攤迅速形成互補的社區創作生態。新界的年輕農夫都來了，除了賣菜和果醬，也在分享綠色知識，示範製作酵素的角落永遠擠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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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地農夫和耕種愛好者於自由野2012共創項目，自組HI Farmers!農墟 # a& W/ L. `6 O. O9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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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由野的MaD共創項目，我們設計了享用空間的實驗。「公開徵集」是不常見的策展手法，它有其不確定性，邀請公眾用不同方法佔用公共空間，這是策展權的下放和信任。可是，管理者習慣了清晰的流程，不愛風險和特發活動，這種「不容有失」的壓力令MaD團隊擔心了好幾天，張慧婷後來在文章中這樣反思：「看到很多可能性的同時，我們要怎樣塑造舊框架以外的秩序？在擠擁的自由領域，拿捏不同人之間的關係？不同人做不同事，我們的方向是「相信人」，以了解和尊重，實驗風險帶來的新可能」。5.39.217.77:88987 g! D) ]- T7 ?) [! h3 X

開源、共享的世界

未來Freespace需要塑造的，正正是這種「相信人」、不介意冒險的新合作方法、框架和秩序。我們在去年的公開徵集過程中看見的新信任感，就是多元、開源世界的雛型。在開源(open source)世界，合作比競爭重要，參與比圍觀重要，友情比形式重要，敢於嘗試而非只追求安穩；不斷學習，把人永遠放在首位(網上「開放工作空間宣言」撮錄)。開源運動的精神是摒棄私利和擁抱「共享」，個人利益最大化不再是主流。透明的過程也可發展成一套「多贏」的分配資源系統，例如當我們收到的計劃書比預期多，面對有限資源，MaD團隊不做篩選者，直接與活動發起人協商，最後，差不多所有發起者都願意主動刪減經費，讓更多人可以參與。
今年的自由野規模更大，有十位聯合策展人，更加入了文學、跑酷和媒體藝術。官網說，兩天的免費戶外藝術節「…自由互動，發掘公共空間的可能性以及西九文化區「自由空間」這個場地的概念」。西九表演藝術總監茹國烈也撰文說：「這兩天的節目很鬆散，也是我們想塑造的氣氛」，但今年的自由野能否繼續深化開源、共享？tvb now,tvbnow,bttvb! C5 u# @4 N- }5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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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家發起的「西九人民盃」（自由野2012共創項目）公仔箱論壇; o# ]$ i, I* g

展現城市空間對藝術包容的空間革命tvb now,tvbnow,bttvb B8 e+ s# I* x'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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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賞西九管理局願意聚合不同背景策劃單位的多元思維，今年新設的環保和減廢措施亦值得加許。然而，規模更「盛大」和演出更「強勁」的同時，是當局投放更多資源於炫目的宣傳，外聘管理公司把整個活動制度化統一化，追求的仍是量化觀眾人數，而非實驗新的合作方法和探討新的文化管理可能性。5.39.217.77:8898* X6 T% F6 B) [) M

Freespace和自由野都不只是為了數字，而是為了展現城市空間如何對藝術包容。去年的自由野後，音樂人黃津玨撰文提醒，freespace的自由是短暫而非常規化的「特權」。是的，當文化中心廣場都容不下自發的樂隊演出和街舞，表演者會被保安驅趕，自由野的無拘無束，正是文化自主和未來文化空間的示範。若成功，更可影響香港其他公共空間。

公眾對Freespace了解不多，是因為它不像戲曲中心或M+博物館有特定的持份者群組，有西九高層最初認為市民意見紛紜，很難諮詢，幸好最後西九諮詢委員會(註：我是委員之一) 要求展開freespace的公眾參與計劃。也許，我們就從自由野開始，對freespace和「自由」有更多思考，因為空間的可能性就是本土文化發展的可能性，我們需要一場空間革命，建立新的管理思維和一套新的共享資源系統，可接受風險和「留白」的策展手法，可信任人，並製造機會讓公眾在使用空間中學懂求同存異。1 Z( \* k+ V4 X5 |' l-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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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今年的自由野，MaD的零呎價地攤將變成「飛氈」，擺地攤的朋友可拿著飛氈到處飛，在四處擺檔。我期待的是飛氈主人在沒有「不准」和空間自主的情況下，其創意和包容可以飛得更高更遠。: ^' e$ W8 s1 O.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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