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乡愁,不外二种,一是远走他乡,在形式里完成了对故乡的眺望,二是某种精神和文化的断裂,就像刚出生的婴孩与母体割断了脐带的联系,严重得甚至累累如丧家之犬。tvb now,tvbnow,bttvb& j; K2 u9 d9 y/ D! K1 ~) b
不论哪种,犯了乡愁病苦的人身体内部都有一个被损伤的胃隐隐作痛。它穿过无数的神经脉络,直达你的内心,在远离故乡的日子里,你的魂魄始终与你的身体隔离着一层黏稠的皮层,让你活得不舒服,不安顿。十几天前的威海之行,让我深有体会。一连四五天都是在酒店里吃馒头,而无半点带着汤汤水水的面条,这着实让我这个喜爱面条的人苦不堪言。我所住的酒店离市区很远,距大海很近,每天傍晚我都在窗前眺望窗外的大海。湛蓝天空下的大海平稳广阔,遥远的天际线寂静不动,时光仿佛被大海吸进去了,感觉不到流动,天地与大海本来就是这样,也会永远这样下去,此时此刻心底忽然涌起了对家乡的丝丝缕缕的思念,好像那个喧闹的县城能为我注入涌动的力量,帮助我逃离对岁月静好的恐惧。
$ \0 T0 j. Q7 M0 O' F公仔箱論壇 少年负笈他乡,甚无壮志,却不言愁,直把他乡作吾乡,可苦了日夜担心我的母亲,她在后来的某个日子里自言自语,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觉得挂在墙上的钟表都变软了,而嘀嗒的表针却坚硬的刺破她的耳膜。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却发现自己越来越安于这个喧嚣的小城市,他什么好处也没给我,甚至给了更多的不愉快,更多的烦恼,却不知为何把我的心紧紧拴住,然后不在意地扔在海里,直到将要启程,才牵动我隐没在不知何处的伤感。tvb now,tvbnow,bttvb' n. b- J% b6 n+ q8 k0 q$ ~
到了外地,真的让我把乡愁具体化形式化了的便是食物。记得出外求学,母亲总会在临走前将一小撮家乡的泥土用手绢层层包好让我捎上,这是怕我到了外地水土不服,放在水里掺着喝了。也许人的胃这个器官离家远了,就会真的丢失掉某种物质?我不知道。莫非的人就是由金火水土木搓把的不成?
) W& e5 M" g: K6 F$ L; Y4 `" T! Y 在威海的日子,我是真的想念家乡,想念家乡街头饭馆里的那一碗拉面,搁上辣子,在大汗淋漓里把剩下的汤喝得碗见底。于是在离开威海的前一天,我转了几次公共汽车,用了二个小时的时间,寻找能安抚我肠胃的面馆。8 X, S$ I9 A8 ]3 y4 | c
威海的街头,和家乡没有什么区别,若是呆久了,我会把当作自己的家乡吗?也许到了我这个年龄,没有了少年的意气风发,多的是越来越多的暮气,游走四方的念头越来越少。
0 I. n$ Y {2 v# I" t 二个小时的时间,其实有一个小时是在威海新华书店里度过的,买了几本书,其中二本是《抵达之谜》和《奈保尔家书》,这是威海之行最大的惊喜了。
% |. W4 X& M! g w. u$ K% X 很久之前就想读读奈保尔的书了,但一直苦无寻处。偶尔在网上读到他所写的某些片段,很是着迷他那种恍倘伤感的笔触。奈保尔的一生其实也是乡愁的调子和色彩,就像一支萨克斯,或是一幅现实的油画,总给人感伤的情怀,与我们离家出走相比,他走的更远,是如我所说的后一种乡愁。就如一枚核桃在岁月的漂泊中,在几个文明的挤压中,在不同的天空下无声碎裂,散发着桃仁的苦味,不由自主的引领我们跟随他作一次又一次的旅行。我想我是会接受的邀请的。+ _$ p4 v, [3 v0 i
在这样的深夜里,我多么喜欢信马游缰,让自己的思绪不受约束。可我还是不得不在暗合的暮色里,走在威海的街头寻找我的面馆。可惜在闹市里,竟找不到合意的去处,喜欢随意的行走,又不想打车让司机师傅送到他所知的吃处,于是不得不在一家极小的饭馆里,吃了一碗砂锅牛肉面和一碗砂锅豆腐鸭血丝。算不得好吃,只能稍稍慰藉我那苦干了的胃。# Z& @* e. u0 l2 Z6 r, \7 y
说也奇怪,今年到北京,也有这种感觉,甚至某个傍晚在天坛公园后面偷偷甩开一起散步的同事,偷偷吃了一碗山西刀削面。写到这里不禁一笑。
' W6 u' e( _# U b5.39.217.77 就像一首诗所写的,“你永远是起身离去的姿势,我永远伸手向你。”当乡愁在你心头升起的时候,这种情感毫不顾惜你,决绝地把你柔软的胃揉得像一张起皱的纸,或者,何止是胃,当你远离了故乡,你就把自己就抛在了风中。当你想起来什么来的时候,请你不要是在听了一夜的风雨之后再去空往满目的河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