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走後的第一個清明節

老爸老媽在時，我們家裡每一年起碼總得有五次大聚：5.39.217.772 B4 }" g; i) e) C; E' F) f  u- [0 k
春節，清明節，中秋節和二位老人家的生日。
大聚之日，老媽總能為大家做上可口的菜餚，讓大家在歡聲笑語中度過。
% ]) t6 a: _3 k- V5 a  c. M* h" } 但今年的清明，這樣的往日情景已經不可能重現，因為老媽在四個月前走了......5 p0 m( Y5 ]) ]2 H; ]5 h* ~/ M

家鄉有個風俗，凡老人走後的第一個清明節，後輩必須在「正清明」這個日子去「上墳」。
* j3 W5 Q4 O/ ]' ]4 b 所以二十多天前大家就已約定：四月五日全家集中，去公墓祭拜老爸老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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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7 w3 L& y! _+ L1 L) N公仔箱論壇按家鄉的風俗，凡去祭拜老人，必得準備三葷三素，香燭黃酒和水果紙錢。tvb now,tvbnow,bttvb8 s5 j6 {/ W& t7 k
儘管老媽去世時親戚朋友送來的紙錢還有好多，但我還是去祭品店買了兩個「六斤四兩」3 ?0 o; p5 A" I& ]% e& {2 v4 y
（紙錢的一種，全用錫箔做成，每一個有十串），並讓哥哥帶上家裡還有的一個。
% I: i2 e/ Y6 Y2 D! ~ 因為聽老人說，這種「六斤四兩」的紙錢，故人在冥界竟可以「開一個銀行」。
8 L3 E2 }+ d3 o) b  Y3 j9 m 因為是風俗，雖然自己也不是信那種東西之人，但老人們既這樣說，晚輩也得依俗而行。公仔箱論壇7 W2 Y+ O, W/ v$ N
心裡所想無非是對老媽盡一份孝心，並覺得她老人家就如收得到似的。公仔箱論壇: A0 V$ K. A' g7 E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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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拜儀式的最後一道，是給老爸老媽燒紙錢。一邊燒著紙錢時，一邊大家就在那裡跟二老「說話」，4 W$ {, f& u5 P% T  c' p
讓他們再也不要如在世時那麼節約。說老爸已經去了七年了，加上今天燒上的這些，
! A$ [) N5 P9 L( @& D5.39.217.77 說不知道已經可以開多少銀行，所以讓他們別想不通，凡該花的得盡量花。tvb now,tvbnow,bttvb6 i) c+ B, V) R( m% R) _* M
就連他們喜歡的「搓麻將」，也可以搓得大一點。沒想自己說著這樣的話，5.39.217.77, T4 h1 a8 k1 {- Y& H# i7 g
又聽著大家說這樣的話時，心頭就如打開了閘門似的。而當一件一件的往事湧來，眼睛不免陣陣發熱......tvb now,tvbnow,bttvb: F3 G+ l"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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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老媽生前很是節約，而其中又以老媽為甚。而當觸景生情，那些塵封了一段時間的往事，又如歷歷在目：
) r5 [" r' F1 y6 ^! e5.39.217.77 平心而論，老爸老媽並不是沒錢。除了二老的退休工資，我們兄弟姐妹五人，一直是「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他們實在是不缺什麼。就說家裡的滋補品什麼的，竟可以開一個小店，但二老就是在那裡節約。
有一次我去看望老媽，老媽跟我說了這麼一件事。說是她早上踏著三輪車從菜場回來路過「東方賓館」時，7 c6 U- X3 O; r" O/ \
在那裡買了兩個“東方大包”，並說是一元錢一個的。回到家裡她竟對老爸這麼說：2 n1 e0 z& N8 e6 Q! M' D. `
『蔣榮（老爸的名字），今天我們想通，我買了兩個「東方大包」，我們也享受享受？』7 e! @' @9 ?5 p7 |  N# O" }3 s
一個不差錢的老媽，竟「吝嗇」到如此地步，讓當時的我感慨不已。tvb now,tvbnow,bttvb4 H0 Z4 c, R. X2 @, U3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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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住處的水，電，電話，燃氣等一應費用，是我們兄弟姐妹五個人分工承擔的。而且所有的人都跟二老說，公仔箱論壇, l& ^' A0 r+ _$ ?
千萬別節約，千萬別虧了自己，該咋用就咋用，但老媽做不到。為了省那點水費，公仔箱論壇4 K/ S3 c8 s2 V# Y8 ]) y8 J
老媽竟特意搞壞了抽水馬桶的那個閥，然後關了水龍頭，說是壞了。當我們聽她說那個閥壞了而想叫人來修時，
. f3 ?3 K1 i( N' x+ c$ u6 d# S+ P 她死活不肯。而那衝抽水馬桶的水，全是洗衣服，洗菜，洗臉洗腳用過的水。老媽說，這不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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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的那條內褲，用我們的話來說，比舊社會的丫頭還不如。因晾在外面冷不丁被去時的我們看到，
/ x- w' o1 r5 b5.39.217.77 那就如乞丐的「八卦衣」。但其實她並不缺內褲，光我愛人給她在縫紉機上做的和有時為她買的，5.39.217.77- ?% z% \* h% j/ n
就不知道有多少條，更何況還有兩個女兒也在不時為她買，但她就是寧可壓在箱底而捨不得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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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知道老媽存著的錢絕對捨不得花，所以我和小妹時不時給她一點錢，哥哥則是管著她每個月抽的煙。
' v. h* c; [9 r/ M) I" _! o1 Z 而為了讓她能貼補家用，每一個節日我送給老媽的酒和煙，都是最好的。如果當去前家裡有五糧液或茅台，5.39.217.77, O* V' d3 B- p, [0 z
我肯定會把茅台給她。而給她的香煙，肯定也是我手頭最好的。自從有了「中華牌」香煙，5.39.217.77% c) u% y( J* i0 L
我從未給她老人家送過「利群」香煙。為的就是讓她去賣，可以變成她能夠花的錢。
$ H3 Z8 k9 H$ Q  \ 我知道那些煙她老人家全賣了，因為有一件事可以證明。有一次我去看老媽時，給了她一包「中華」香煙。公仔箱論壇, ?% B! _4 l7 G5 v  Y6 i( R( b
因為是單包，就是想讓她抽，所以我當著她的面拆了那煙。但沒想後來我再次去時，老媽說那包拆了的煙她也賣了，
說是後來一次跟人在一起搓麻將，其中一個人沒了煙，她就賣給那人了。聽著老媽這樣說，又讓我一陣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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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我傷心的，是她對於剩菜的態度。在我們家裡，只有兩個人可以倒她放在冰箱裡的剩菜，那就是我和小妹。公仔箱論壇! j* G+ ]2 F3 Z
因為在老媽的眼裡，我們最孝順她老人家。別的人沒有一個敢倒她老人家放在冰箱裡的剩菜，5.39.217.77# f) k+ j- u/ t! [  |' b6 K' ^: r
不然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有一次我接到哥哥的一個電話，哥哥在電話裡說：公仔箱論壇# q5 o" Y9 G; A& A9 ~! h- l& I. J
「老二，你去老媽那裡時，最好打開冰箱看看，裡面有好多剩菜，已經好長時間了。如果再不倒掉，
4 s. S8 B" o/ l4 q公仔箱論壇吃下去可能會吃出問題來的。」聽完哥哥這個電話，我立馬趕了過去。為了不讓老媽知道是有人「告狀」，公仔箱論壇* q" i) |  t8 I. _8 A1 @
我還做了一個讓她無法察覺的小動作。結果從冰箱裡拿出來一看，其中的一碗鴿子，上面全長滿了白花花的黴毛。
當我要倒時，老媽急了：「別倒掉，別倒掉，熱一熱好吃的。」在被我倒掉之後，她還在那裡婉惜不已......

老媽走後的「五七」那天，兄弟姐妹幾個開始整理她的遺物。當一個箱子一個箱子打開來時，
( }" A2 w9 _* S4 c4 C& B$ m 裡面全是新衣服，有的竟一次都沒穿過。那些催了她不知多少次讓她吃的滋補品，有許多早已過期。公仔箱論壇, |9 b! S% l! f2 D: v
床底下的酒，除了把五糧液賣了，茅台全在，上面積著厚厚的灰塵......5.39.217.77' |3 P, D& j$ k

/ U3 _  C" o! \1 \5 R那麼一個對自己「摳門」得不能再「摳門」的老媽，在她離開這個世界時，
8 i" \; e1 [7 P. |* O4 j公仔箱論壇還竟給我們留下了五十多萬元錢和一套房子。當看著那些存單和那套房子時，兄弟姐妹幾個無不動容：5.39.217.77- S9 n6 t5 L% _
『老媽啊老媽，你省吃儉用一輩子，什麼都捨不得吃，什麼都捨不得穿，什麼都捨不得花，
到了臨走還全身心地撲在我們身上，讓我們怎麼承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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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熊熊燃著的紙錢，想著老媽為了這個家庭，為了我們兄弟姐妹而一輩子的熬熬省省，
+ D8 f( [0 d! H$ Ztvb now,tvbnow,bttvb 我的心一陣陣往下沉：如果在另一個世界裡，老媽和老爸真的能開那麼多的「銀行」，; \( D" L" u( i) d" i. [- ~
難道他們真的就捨得吃，捨得穿，捨得花？如果真有另一個世界，如果下輩子我們還是你老人家的兒女，tvb now,tvbnow,bttvb& S( p: K* k' d% ~$ L9 f& u
你會不會在再次離開我們時，把那一切又留給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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