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代，居家的眷村，你似乎閉著眼，也能在棋盤式的巷道裡穿梭。只是隨著孩童漸長、人口增加，那心中的村落，竟如發酵的麵糰，瞬間就膨大了起來。後弄，加蓋了出來；前巷，拓展了出去。所有的巷弄都變得日漸縮小，連天地也都變得狹隘了。
8 K) f. f$ a7 S4 M可是，你仍習慣在裡面奔竄；終於，在一個傍晚，你疾奔、他竄來，兩個孩童撞在一起。你血流滿面，暈眩倒地；再張眼時，已在村裡的醫務室床上。戴著眼罩，幾乎蓋不住腫脹如拳的右眼。父親急忙把你轉送到最近的醫院，「縫了八針，還好。沒傷到眼睛。」媽媽心疼地轉述醫生的話。傷好了，可是你永遠無法忘記父母焦慮的眼神與馬上搬家的決定。) ]0 ~6 g+ T- g) X, | N
長大後，你自己成家了。住在公寓大樓，樓頂的人們，加蓋一間又一間鐵皮屋；樓中的人們，無計可施，只好改裝為凸窗與懸空在外的陽台；底樓的防火巷，那是一樓的空間，搭個遮陽棚。每個人似乎都覺得自己的住家不夠寬、不夠大，往外拓展，往外侵略，一寸也好，一尺更佳。整棟大樓像隻刺蝟，連人也是；於是有了紛爭，有了如仇人般的訴訟；人搶地的古老戰爭，似乎至今仍硝煙四起，愈演愈烈。
- V" m, q% n( J. s- H那時，你想起這首詩「千里捎書只為牆，讓他三尺又何妨。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的美好典故，你告訴自己，也勉勵兒女：「廣廈千間也就容這七尺之軀，滿桌海味山珍也就納著寸許的胃囊；爭什麼？」竟引來兒子的不服氣：「他們，都是權貴富有之人，讓他三尺真的無妨？哪裡知道升斗小民的困苦艱辛。」公仔箱論壇* P/ _% I. [3 T
一時，你啞然。直到近日，讀到了鹿港鎮82歲的黃玉枝阿嬤，為了巷底獨居的另一位阿嬤行走，不僅讓地三尺，而是拆了居住60年的臥室，聯合左鄰右舍，共同把原來的2米小巷拓寬。你像找到了答辯的最新證據。4 l* ~6 X5 B7 S& x, v% z) l
儘管你知道那條已命名為愛心巷的巷子不夠長、也不夠寬，但當你知道裡頭住的多是些孤弱老人，你開心極了，彷彿聽到鹿港小鎮傳來一種已然久遠、佚失的老調，聲音不高，但那美妙、寬厚的音符，清晰地，一個個落入心底。5.39.217.77$ C; c/ f w% R( r& u+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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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9 06:23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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