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冷。 九月。感覺心裡需要溫暖。
; I' S0 {4 {, L6 A5.39.217.77我捧著手中的中史筆記﹐走進一間小型的影印店內。這所影印店窩在一條髒亂的寬巷邊。因為鄰近理大﹐來這裡影印的大多是大學的學生。 店舖很小。兩旁都是老舊而笨重的影印機。而旁邊就高高厚厚的堆滿著那些需要影印的資料﹑A4紙﹐和充斥著英文字串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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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p9 s( B! J4 n6 g5.39.217.77由於平時的寫作﹐我經常都來這裡影印文稿﹐於是成了這裡的常客。而這所店舖影印的收費﹐也十分便宜。老闆娘給我的印象永遠只能用目無表情來形容。冷漠而帶有厭倦。她留著粗厚的短頭髮。凌亂中夾著些白髮絲。鼻樑上托著似掉未掉的金色邊框眼鏡。和她的丈夫一樣﹐每天做著單調重複而且麻木的影印工作。所以對於她的冷淡﹐我不會聯想起甚麼有關劉德華的那句甚麼今時今日的甚麼服務態度的話。相反﹐惠顧她後﹐我還得送贈幾句「多謝」。而我是很樂意這樣去做。# q" S+ W- j" T" z$ R6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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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裡需要溫暖﹐我知道。" }/ z2 k- e# W- V5 u2 v'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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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夫態度相對好一些。像所有中年男人一樣的略胖身型。說話清楚響亮。和他太太一樣﹐戴的都是沉重的眼鏡。他們不聘請人。每天店裡擠入的只是來影印書籍資料的學生﹐或者是需要身份證件副本的中年男女。影印﹐再影印﹐不停的影印。過千頁過萬份的書籍資料需要一頁頁的經他們的手翻過來印。我有時深夜十一點多放兼職經過﹐都會見到他們還在店舖裡工作。 他們須要這樣。這樣的生活。 我此時手中影印的東西只是一小疊的筆記。但我知道如果我放下﹐聽老闆說晚點來取﹐我知道那是徒勞的。每次來他都說晚上過來取就有﹐可是我每次來﹐他都是找回我那份東西﹐說現在馬上給你印。所以我還是要浪費自己的一點時間去等他。 他中途打了個電話。我無法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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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奶奶)和爺爺都很疼你﹐你知道的……你說﹐你喜歡他……不唸書﹐放棄你的前程﹐……好﹐你跟我和媽咪說一聲﹐交代一聲。你跟我們說……你說我和媽咪不疼你……你看看﹐你看看天下間有沒有這樣一對父母﹐去幫女兒交三天三千幾元的電話費！三千幾元！你找他問問……你問問他的父母可不可以即時掏出三千幾元的錢來……女啊﹐這些都是血汗錢來的﹐一分一毫(毛)擠出來的……」 電話說了很久﹐我不想再描寫下去。而這個為人父親的語氣也一直很克制和用心良苦。或者說﹐他由始到終﹐都沒有半句責罵。公仔箱論壇$ c7 n& `0 O7 }$ R+ y* q+ e2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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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我十多歲的那一年只是丟了家的門匙﹐母親便將我狠狠的打了一頓。記得那晚雙腿上是深深的紅色痕印。而這一代﹐當子女犯了錯﹐父母只是說﹐我們很疼你。 我立在一旁﹐一直安靜的等待。直到他放下電話﹐叫他太太來接﹐然後繼續為我影印。 如果按我這個常客沒記錯來說﹐他們的女兒應該也是今年的會考生。當然﹐我沒有見過。也理所當然﹐我不會有這個興趣。這樣的女生﹐我在香港其實見過很多了。我只是想知道﹐作為父親的這一個電話﹐她會不會心疼。即使一點點也好﹐她會不會。 公仔箱論壇' B$ R5 m0 j$ l2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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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像我這樣﹐在深夜十一點多經過這所狹小的店舖﹐看到自己的父母還在影印機前埋頭苦幹﹐每次收取大約只是十多元﹑幾元﹐或者幾毫(毛)的錢幣時﹐她會不會有一點點的心疼。還是﹐當他們肯用三千幾元來交她的電話費時﹐她才覺得有點兒感動？ 這個年代的孩子﹐根本不應該一直被放在溫室裡。否則這樣開出來的花朵﹐永遠只是驕縱跋扈。 不會芬芳。 |
發表於 2007-8-22 08:51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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