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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賣菜的老人 [打印本頁]

作者: caskets 時間: 2009-4-26 08:26 PM 標題: 賣菜的老人

剛搬到這個社區時最不習慣的是「買菜」，

必須開著車下山，在大溝邊既髒且亂的傳統市場，/ z4 H& S$ ]" A# R1 D4 ^. W*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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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點到十一點半是菜市最熱鬧擁擠的時段，% @' b; p+ h3 j4 K2 G

九點前菜販多數在整理、上架，十一點半過後買菜的人已不多，, ?5 X: o1 `( G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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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一到十二點買菜跟賣菜的人就在瞬間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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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菜市入口處，有一位老伯，! c9 f6 y; [7 }' W- o! Z* K!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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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挑著兩簍菜蹲在那兒，直到賣空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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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白菜怎麼賣呢？」我順勢蹲下去，撿著菜。

「隨便啦！這菜我自己種的，放心沒有農藥。」

老伯順手抓起一把，往塑膠帶裡裝。

「不用，不用，我有袋子。」趕緊遞上我的環保袋。

「妳剛搬到附近嗎？以前沒見過妳。」% P! f, F) }" ^5 f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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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動作不快，他的斤兩是目視法。公仔箱論壇5 S2 W! ^, e" r8 a  R/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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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搬來山上沒幾天，阿伯，才十二點那些賣菜的都跑哪去了呢？」; Q  R  }6 M6 \! M1 h
我忍不住好奇的問。4 W( |0 Z7 l/ g; S( r

「都趕著收拾，回家吃個飯，休息片刻就到黃昏市場攤去，

他們中午一定要小歇一下，早上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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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果菜市場批菜回來，清洗上架也夠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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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我，我自己種的菜量不多，

就在這門口蹲蹲賣賣，賣完就回家了。」; E: c8 k5 j* T/ \1 A9 Y( R

這老伯個性開朗，也愛說笑，只要到菜市，我就會與他寒暄幾句，

就是颳風下雨，過了中午他依然撐把傘，

蹲在大溝邊把籃內的菜賣完，

有時我開車經過，見他孤獨的身影，總是下車把他剩餘的菜買回家。4 c; V0 M" S% L, U: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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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這菜市進出買菜的人都熟悉，* E5 e  k. r$ _)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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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會八卦的用手指著另一個方向跟我說：

「現在買肉的那位太太喜歡賭，賭輸兩千多萬，( f9 d! V  I( }" ~4 o;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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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生要跟她離婚，這好賭的人連命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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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淹沒了附近的農田與民宅，公仔箱論壇1 d  L( H+ n; I5 e/ Q8 [! v) o

許久沒有看到老伯來賣菜，反倒擔心起他來。7 y+ v+ }( D8 B& F/ }. Y+ G# i

試問著賣麵的歐巴桑，她拉大嗓門：

「那阿伯有福不會享，兒子在美國是高級工程師，

要接他二老去，阿伯說車不會開，話又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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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坐牢還有親朋好友探監，0 \) r/ T. j;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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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裡比坐牢還不如，去做什麼呢？tvb now,tvbnow,bttvb0 Y+ V: ?" J;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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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也不肯去。

颱風過後菜園要重新整，他老伴又生病，過幾天吧！tvb now,tvbnow,bttvb3 c! u& ^: l& Z,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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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幾天他就會來，老悶在家他悶不住。」5.39.217.778 l4 _+ i. _; M; g5 M  ^5 W' l1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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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望他成了我去菜市場的目的，存放心底的祕密是看他健談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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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阿爸生前的身影，鄉土、樸實、毫無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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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在車上我就看到他，依舊蹲在大溝旁張著一把大的遮陽傘。公仔箱論壇% A! j9 x! ?-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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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停下車走近他：「今天有美人陪你賣菜，福氣哦！」

他的老伴聽我叫她美人咧著嘴笑得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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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吃我老豆腐，她病剛好，帶她出來曬曬太陽。」

「大嬸，兒子有回來看妳嗎？」我拉起她的手。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3 R/ X! x( c) B2 L

「他們都很忙，一家四口回來一趟要花好多機票錢，! b+ w+ R8 l9 [& @' W" F" `

我不要他們回來，隔一陣子他會打電話，那就夠了。」

她滿足的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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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沒抬頭，只顧撿著菜，沒回應，不太像往常快樂的他，公仔箱論壇* e  i. A2 `( p- b8 o: q. ?8 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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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有好兒子，我總算比較開懷，雖然與我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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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的身影隨著歲月越來越單薄，5 g! r5 N) ~+ i/ O3 V  q0 B2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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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著簍子的背越來越低垂，但仍不改他的樂天。4 a, {! k& u* E1 ~! M, i"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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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我買了剩下的一把菜，他收拾著簍子，我隨口問：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6 X, A5 j3 [  `. l' y6 u*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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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都不回來，你和大嬸不會想啊？」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 g. L! j# H) l1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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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一會，看著我：# q2 p6 h+ y# D& U; e' k8 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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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兒子得癌症，過世兩年了，不敢讓老伴知道，公仔箱論壇) Q: e: t# 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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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她受不了，兒子跟她講電話都是生前錄的音，tvb now,tvbnow,bttvb8 ^+ W' x& d6 d"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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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幾句一樣的話，她也沒發現，好在媳婦、孫子會作戲，

要不然我都不知怎麼瞞她呢？」

他平靜得讓我心痛，我呆望著他許久。' C: r' |3 M* [- S  O

「喂，這是我的祕密。」他用眼神交代著我。

我握緊他的手，遞上我的電話號碼：5 M2 O- v8 O6 D

「有什麼事找我啊！」我極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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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點點頭，挑起簍子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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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他的背影，淚水已模糊了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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