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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讓記憶彌散 [打印本頁]

作者: justtorainlee 時間: 2011-9-2 03:01 AM 標題: 讓記憶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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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雨过后，来不及蒸发的雨滴被遗忘在十字路边的坑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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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如心脏某个因为深陷而被灌满回忆的部分，它们抬头望着迎面的烈日，守护自己最后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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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事情只是来不及忘记。
好像一张没有被渲上颜色的画幕，它们渐渐成为心里的一道道小风景。公仔箱論壇' k: U0 D! R8 R$ u- d2 }1 K8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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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见到离宏是三年前的某个冬日里。
   他在马路边推着装满烤洋芋的车子，望着路过的人群叫卖。
   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被冷得僵硬的脸却始终微笑着。右手空荡的袖子，在不经意中被游离的寒风吹起。公仔箱論壇; J. ?8 p, G2 d" i7 C3 h# m
   离宏在人行道的角落里，熟练地为路人挑选符合他们大小的烤芋。5.39.217.773 P( b1 o8 [4 f" V& ]
花白的蒸汽在他身边缓缓泛起。

那时候的我，在马路的另一边流着泪，望了他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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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里，已经过了晚饭的时分。tvb now,tvbnow,bttvb% h7 z) b4 N  Y; h( o
母亲在耳边一直唠叨，说的是关于高考的周边新闻，还有叫我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语。公仔箱論壇2 f) K' u  Z! P9 ]6 _+ F
“妈。” 我夹着热好的饭菜，打断母亲的话。; F/ V9 v* Y! P+ o( F
－“我今天见到离宏了。”5.39.217.77  g3 `4 i6 b4 W( @( v
－“他在马路边卖烤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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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小的空间顷刻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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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侑铭，可不可以不要提起他？” 母亲没有底气地问着。
－“我吃饱了。” 我放下筷子，抿着嘴，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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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云在夜里遮蔽了月光，廉价空调发出微微刺耳的响声，继续干燥着房间里的空气。
   我坐在桌前咬着笔头，努力把思绪放到眼前的习题里。房间的另一面，母亲和父亲争执声音一次次响起。

   －“我刚才在这找到工作，你叫我们搬去哪里？”
   －“他早晚会碰到我们阿！”
   －“都多少年了，他早就忘记我们了！” 声源在此刻停止。

他早就忘了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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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弃了眼前的习题，把头埋在厚重的被窝里。5.39.217.771 b7 A/ l2 n6 h9 a/ G: t

似乎回到某年某月，离宏拉着我的手，和我一起看着眼前的机械模型。tvb now,tvbnow,bttvb+ r$ x4 O1 f7 J- @3 S
“侑铭，等我长大工作了，我就买最最上面的高达给你，可是你不要弄坏了哦。”tvb now,tvbnow,bttvb9 n7 F) o6 y8 U: g/ T+ _

离宏始终微笑着，握着的手彼此传递着温度，真实得不像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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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忘了我们。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 |: a! U! M; p0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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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的一天，我和离宏像往常一样，肩并着肩，一边为前一天的动画剧争持，一边走在上学的路上，只是那时候，我还叫他“哥哥”。

成长的转折点，往往发生在某个瞬间，宛如小学的老师手把手教着字词，我在田字部歪歪扭扭地写下“突然”。; @+ M, F! L4 K4 D! O( [
突然，我们被关进漆黑的房间里。tvb now,tvbnow,bttvb) h* {! ]  R- K2 B* V
突然眼前出现了光芒，我被穿着警服的人群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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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失去了你。TVBNOW 含有熱門話題，最新最快電視，軟體，遊戲，電影，動漫及日常生活及興趣交流等資訊。( ]7 k( F+ ~9 M4 L1 s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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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和离宏遇到了人贩子，我因为来不及转移而被救了下来，而他却被卖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6 q/ t7 I4 ?/ k1 _! B1 p, f
其实后来，警察找回了离宏，记得那天清晨，我被母亲抱醒，她兴奋地尖叫着，说去把离宏接回来。5 [  r+ s/ W8 D) A; R/ g
我光着脚坐在门口，兴奋地跟着墙上的钟摆数着离宏回来的时间。& p0 n  O% \- d! Z'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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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门外的阳光沿着缝隙透进，周围的尘埃弥散分离。公仔箱論壇" @( L7 L) ~" {$ }9 Q/ N& U4 w"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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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一个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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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以后，我们搬进另一座城市。
听父亲说，母亲那天走进警察局，一眼就认出坐在地上的离宏。
离宏依旧微笑着，只是右手空荡的袖子一下子把母亲的眼睛刺出了眼泪。
她从兜里拿出所有的钱，跟旁边的警察说要捐给那个断手的孩子，然后咬着牙，走出了警察局。

她把离宏抛在了原地，而我也渐渐忘记了离宏，直到这个注定不平凡的冬日，记忆才像毛衣般被再次穿起。  B0 K1 x9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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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宏每天都会出现在那里，围着他买烤芋的人很多，大多是工薪阶层的上班族，他们排着队，手里拿着发皱的纸钱，死死盯着离宏手上的称枰。公仔箱論壇" V) |( _5 E. |* G1 R
渐渐地，我排到队伍的最前面。5.39.217.77- N* M. [/ t" o6 I1 r$ a9 p
“那个，给我一个烤芋，不要太大的。” 短短的一句话，我却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V8 ?! L* Z$ U9 Y
离宏和我对望着，然后把手上的洋芋递给我。
－“三块二，谢谢。”

走过对面的人行道，我望着手中的烤芋，不自觉地回头。公仔箱論壇( O) B" w3 c# h1 f( I; M7 M  B
我看到离宏此刻也望着我，他依然微笑着，只是脸庞不知不觉多了泪痕。7 q$ n# z9 j: N6 c2 s  A! O9 h
他慢慢变化了嘴型，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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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说“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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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第二年的五月。
因为慢慢接近了夏天，冬天的衣服也被放到了箱底。模考再不能把小纸条塞进袖子里，从前虚假的成绩也在这个时候暴露无遗。公仔箱論壇& M5 K$ Q5 J: Y# w
母亲的唠叨渐渐变成一种无力的形式主义，而父亲也整天咨询着适合我的工作。
我依然会到离宏那里买烤芋。4 Y; Y) I' C4 b) w- [
因为气温的攀升，来买烤芋的人只有寥寥几个，我第一次看到离宏叹气。
会和他很简单客气的聊几句，只是聊的内容没有接触过某个敏感的话题。

－“快高考了吧？”公仔箱論壇, H% S* k1 |3 ]# n/ U2 Q6 T
－“嗯，可是似乎都不会，我想毕业后就应该会工作了。”
－“还有一个月呢，要加油。”
－“嗯。”6 n8 Z. K8 Z% d5 e: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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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会在某些时候怀念起从前。' _+ Z/ i, [1 M8 [# `; g
快乐的，悲伤的，曾经发誓会忘记的。带着深刻的缅怀，笑着，流泪着，脸红着，回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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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一团发热的光，绿草在光里交换出新的氧分，内心带着释怀再次坚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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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那天，天空下起了暴雨，离宏的档口因此也没有出现。公仔箱論壇+ t. `: y" l. ^  _3 \
   考室里笔划磨擦的“沙沙”声，监考老师的脚步声，还有因为从前没有努力而哭出声音的考生，和雨水击打在窗沿的声音，化成毕业的弥散曲。5.39.217.77& n6 t: B4 T5 f* z7 J, H* I
   我想起小时候和离宏拉着手看模型的情景，手心彼此传递的温度不断回眸。

   “要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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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卷的铃声响起，我带着不可名状的心情走出教室。; R5 [( ^& L. U*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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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也在此刻停止，马路上因为长年累月的压力而陷下的坑洼，此刻变成一个一个浅湖。
   雨后的阳光很猛烈，留恋在天空的水滴被折射成阔大的彩虹。tvb now,tvbnow,bttvb8 v; a8 ~+ m6 D* e: B+ v

   马路的另一边，离宏在跟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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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天就离开这里。”
   －“嗯？为什么。”公仔箱論壇5 @6 @/ d+ r' s
   －“因为在这城市呆久了阿。”
   －“想过去哪里了嘛？”
   －“还没呢，我想应该回南方吧。”公仔箱論壇: E8 {5 s, T) E9 M+ 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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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别的时候，离宏递给我一个盒子。5.39.217.776 o0 Q: j- \, Y6 t
   －“送你。”tvb now,tvbnow,bttvb) {* N! g* P) C6 d* G  U9 ?
   －“谢谢。”# h$ E! u0 [9 M% f& g- X2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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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过盒子，望着离宏微笑的脸。

   －“那个······”公仔箱論壇% B$ }& {: C8 z6 s, k
   －“嗯？”
   －“一路顺风。”
   －“哈哈，我会的啦。”5.39.217.77+ N. H, M2 n$ N2 l# m&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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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会回来嘛？tvb now,tvbnow,bttvb: m8 {' p& S( ~
   最后一句话被卡在声带里，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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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我打开离宏送我的盒子。' S: M4 l4 A! b
   盒子里是一个砌好的高达模型，关节之间结合得并不结实。盒子的底部，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5.39.217.77' W; m7 h6 `/ j!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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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献给我最爱的弟弟。公仔箱論壇$ @" f6 ~1 B! O5 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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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路上的浅湖被蒸发成一层浅灰色的水印，世界又回到蝉鸣的阳光里。4 ?, C  i. _( a/ s% n$ @7 w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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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然会在马路的另一边，望着对面空荡的角落。tvb now,tvbnow,bttvb; |9 I9 n9 f; x9 Y7 \* p) N

宛如被溅起的游尘，# d$ y5 s" H8 l3 L
记忆弥散在这场茂盛的青春里，等待下一次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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