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二年級,某天,最後一堂課。“你媽媽在外面!”同村同學告訴我。身穿殘舊但幹淨的衣服,手拿布袋的媽媽站在門口往裡張望。我向她招招手,她點點頭,木無表情地走到課室外的長凳坐下。
9 T4 n) @- U3 |* ]9 ^0 N6 e4 A放學路上,媽媽一手托著我那斷了背帶已有一段時日的書包,一手牽著我快步走。握著她為生計拼搏而變得粗糙、猶如鐵鉗的手,我感到很踏實。我們沒帶傘,紛紛細雨肆意地往我倆身上灑。“媽媽為何來接我放學?”我納悶,但懾於她的威嚴,不敢發問。5.39.217.77# x% T, K: D. Q( B7 r& 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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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馬路,她帶我進了村口的雲吞面檔,叫老闆煮一份幹撈麵。“冷嗎?”她問,邊用手帕抹我潤濕的頭髮。我搖搖頭,疑惑更深了。雖然媽媽費力勞心地將一家人的生活照顧妥當,但她對我們鮮少有特意的關懷體貼、噓寒問暖。
; h3 s6 g9 r1 `8 \1 y: ]7 T不久,香氣四溢的面和熱氣騰騰的湯端到我面前了。“快趁熱吃!”“媽,您呢?”“我不餓,你快吃!”但在一片淅淅瀝瀝雨聲中,我依稀聽到她饑腸轆轆。
+ Y$ ?$ v; t5 t0 V, o9 r. A+ Otvb now,tvbnow,bttvb生平第一碟雲吞面,說有多好吃,就有多好吃!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樣子,媽媽露出難得的微笑。“剛好我賣了錫米,有點閒錢。”晃晃布袋,媽媽說,“這是獎勵你考得好成績。而且今天是你的農曆誕辰,祖母說須吃麵才算是過生日。乖,吃過面後,你就會健健康康、快高長大。”6 T! o6 C6 Q2 {
自爸爸死後,媽媽對我們很嚴謹、少有親子互動。這罕有的溫言細語,令我眼眶猛地一熱,滴滴答答,黃豆般大的眼淚掉落湯裡。淚眼滂沱,看到堅強的媽媽用手帕在她眼角印一印。tvb now,tvbnow,bttvb, U2 B& J! t5 o
半個世紀後的今天,我舔舔嘴,彷彿覺得雲吞面稠黑的香甜醬汁還殘留在唇上,對我耳提面命:在那個細雨紛飛的午後,我碟裡碗裡所盛的,是我曾經以為我沒得到過、濃郁得化不開的——母愛。 |